杨振宁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徐云的这个说法和他的看法很接近,不过他知道徐云肯定有后续的内容要讲。
果不其然,徐云很快又说道:
“但是在理论研究方面,我们可以涉及的领域却远远不止、也不应该在‘地月’层次这么简单。”
“举个例子,我们对天体物理的研究,有可能帮助我们建立完善的小行星预警系统——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再比如我们对宇宙的伽马射线进行捕捉研究、对宇宙背景进行探索,就能知道宇宙的初始年龄,从而在更广的框架上去研究、优化我们现有的物理理论。”
“这个过程可能会发现某种新粒子,可能会发现某种对现实有用的新技术,甚至可能发现一个新物理。”
“更重要的是宇宙学势必将会成为今后极其前端的研究方向,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会成为我们舆论拼图的一环。”
说到最后。
徐云的语气已然带上了些许个人情感。
在他穿越来的2023年,宇宙学算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学科,争议颇多。
有人认为如今的人类研究宇宙没有意义,对于人类的技术应用没有任何帮助,咱们目前老老实实想着登月或者登火星就行了。
好比你一个小科员,却要了解省里领导开会的日常和内容,让你知道了又有啥用呢?
但这实际上是一个很错误的认知。
首先探究宇宙最基本的理由之一自然就是探索欲,人类除了生活还有精神世界。
就像小孩会问为什么、读者会问作家什么时候更新一样,人类也会好奇宇宙的种种来历。
用文青一点的说法,就是“人不仅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而且这仅仅是最底层的精神诉求之一,宇宙学还有很多进阶的价值意义。
除了徐云所说的小行星系统之外,宇宙学和现实有关的技术还有很多。
举个例子,原初黑洞。
原初黑洞是一类理论预言的存在于早期宇宙中的天体,也许可以通过它导致的射电暴进行观测。
为了更有效地从嘈杂的背景中提取微弱的信号,袋鼠那边的工程师奥沙利文带领团队发展出了一套基于快速Fourier变换的技术。
多年后人们开始寻找高效的无线通信方案,需要解决室内信号因不断被反射产生的噪声问题。
结果奥沙利文发现,当时应用在宇宙学观测上的技术正好可以解决这一难点——于是我们今天日常使用的Wi-Fi的雏形从此诞生,奥沙利文也被称之为wifi之父。
还有韦伯空间望远镜。
这颗望远镜的使命是用于观测高红移星系,技术团队根据高红移成果优化出了很先进的波前成像等光学技术,这促进了眼部疾病的诊断和治疗以及新型隐形眼镜的设计。
其中能谱红移的波频和人眼的成像还有关联,赛博朋克里的那种义眼如果能出现,大概率就会脱胎于这个研究。
还有含有宇宙学常数Λ的宇宙模型,它的静态宇宙解就是现在超算迭代的一个核心要点。
同时除了现实技术的影响,宇宙研究对于现有理论的优化也有很重要的价值。
早先提及过。
老爱的相对论依旧是目前的绝对真理,标准粒子模型对于如今的物理学界也凑合着够用。
但是
如果当人类科技发展到星际水平之后,相对论也好、标准粒子模型也罢,它们必然都会如同经典物理一样,成为某个特定情境下的解。
到时候必然会有更加全备的理论替代掉它们,当然了,那些新理论肯定不会是民科的玄学成果。
而想要优化、发现那些新理论,宇宙的诸多研究显然是一个很合适的方向——比如说宇宙膨胀加速阶段的起因机制、重力波天文学、超新星变光机制等等
当然了。
如果理由只有以上几点,徐云未必就会提出花如此的大成本去建设红岸基地。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他提到的舆论拼图。
作为一名后世来人。
徐云实在太清楚宇宙学成果在后世的画风了——它在后世的真正价值并不是推进科技发展,而是用来攻击兔子。
每每国际上有什么宇宙学成果发布,各大平台下方必然可以看到【你国的研究者只会在桌上开白酒】之类的言论。
要不就是嫌弃你格局太低,不能站在【全人类】角度看问题的驳斥。
后世的兔子们也意识到了这个话语权的重要性,所以隔一段时间就可以看到FAST之类的成果出炉。
不过由于起步的太晚,目前兔子们有不少项目都是属于听起来很振奋,但实际上没有投产的研发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