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鸭奇事
在淄川县西白家庄,岁月悠悠地流淌,村西头那座独门小院里,住着一位年逾花甲的老翁,村里人皆尊称他为白翁。白翁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可那一双眼睛却始终透着和善与慈祥。他一生与人为善,在这小小的村庄里,从未与人结下过仇怨。
白翁的小院,是他的一方宁静天地。院子里,有一方小小的池塘,一群鸭子在池塘里欢快地游弋着,嘎嘎的叫声,为这寂静的小院增添了不少生机。这些鸭子,可是白翁的心头宝,每日清晨,他总是早早地起身,拿着一把自制的鸭食瓢,慢悠悠地走到池塘边,撒下一把把谷粒。看着鸭子们你争我抢地觅食,白翁的脸上便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些鸭子,不仅是他生活中的伙伴,更是他些许经济来源的依靠。每到集市的日子,白翁便会挑上几只肥壮的鸭子,赶到集市上去售卖,换些生活所需的物品回来。
而村东头,则住着一户人家,主人名叫赵二。这赵二,年纪轻轻,却生性懒惰,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身材瘦高,却总是弓着背,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身来,其实那不过是他懈怠的姿态。他的头发乱如枯草,脸上常常带着一丝狡黠的神情。家中那几亩薄田,在他的荒废下,早已是杂草丛生,颗粒无收。他的妻子,是个勤劳善良的女子,可即便她每日忙里忙外,也难以改变家中贫困的现状。家中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灶台上的铁锅,常常是冷冷清清,不见一丝烟火气。
一日深夜,天空中乌云蔽月,整个村庄都被黑暗笼罩着,静谧得有些可怕。赵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惦记着白翁家的鸭子。那肥美的鸭子,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晃悠着,仿佛在向他招手。终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念,悄悄地起身,摸黑走出了家门。
他轻手轻脚地穿过狭窄的小巷,那破旧的布鞋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来。来到白翁家的鸭舍前,他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定无人后,才缓缓地推开了鸭舍的门。
鸭舍里的鸭子们,原本正安静地栖息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一阵慌乱,纷纷发出“嘎嘎嘎”的叫声。赵二见状,心中一紧,急忙上前,伸出粗糙的大手,一只接一只地捂住鸭子们的嘴巴,将它们迅速地塞进了带来的布袋里。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不一会儿,布袋里便装满了鸭子。赵二紧紧地扎住袋口,将布袋背在背上,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白翁家的鸭舍。
他一路小跑着回到家中,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他的妻子听到动静,从床上坐起,看到他背回的布袋,心中一惊,忙问道:“这鸭子从何而来?”赵二却满不在乎地将布袋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气说:“你莫管,只管收拾了煮来吃便是。”他的妻子看着他,眼中满是疑虑,可在他那强硬的眼神下,也不敢多问。
赵二的妻子无奈地起身,将鸭子从布袋里取出,拿到厨房去宰杀。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飘出了鸭肉的香气。那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让赵二早已馋得不行。他迫不及待地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他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肉了。”他的妻子在一旁看着,心中虽有些不安,但在那诱人的香气诱惑下,也忍不住吃了几块。
谁知,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赵二的脸上时,他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他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抓,竟抓下一把鸭毛来。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鸭毛,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全身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鸭毛,如同一只真正的鸭子。赵二吓得大叫起来,那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他的妻子闻声赶来,看到他的模样,也吓得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赵二心中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焦虑。这一天,他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被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可身上的鸭毛却越来越痒,让他痛苦不堪。他不停地用手抓挠着,可越抓越痒,那鸭毛仿佛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皮肤上,怎么也弄不掉。
到了夜里,赵二在痛苦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中,他见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威严。男子看着他,冷冷地说:“你这贼人,偷了人家的鸭子,吃了肉,如今这鸭毛便是对你的惩罚。若想鸭毛褪去,需得让那鸭主当面责骂于你,方可解此灾厄。”赵二从梦中惊醒,心中半信半疑,可此时已被折磨得没有了办法,只得决定去找白翁。
第二天,赵二强忍着身上的不适,硬着头皮来到了白翁家。白翁正在院子里给鸭子喂食,看到赵二前来,心中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鸭食瓢,问道:“赵二,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赵二满脸羞愧,低着头,不敢直视白翁的眼睛,嗫嚅着说:“白翁,我……我做了错事。我前几日偷了您的鸭子,吃了之后,身上就长满了鸭毛,痛苦不堪。昨夜梦中有人告诉我,只有您责骂我,这鸭毛才能褪去。求您大人大量,责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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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翁听了,心中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赵二竟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看着赵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本性善良,看到赵二如此痛苦,心中又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说:“赵二啊,你本不该如此。我与你虽无深交,但也知你生活不易,若你有难处,开口便是,为何要做这等偷盗之事?”
赵二听了,更加羞愧,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哭着说:“白翁,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责骂我,让我解脱这痛苦吧。”白翁看着他,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地说:“我本不愿骂人,但你如今这般模样,也是自作自受。希望你此次之后,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说罢,白翁便轻声责骂了赵二几句。
说来也怪,白翁的责骂声刚落,赵二便觉得身上一阵轻松,那折磨他许久的鸭毛开始纷纷脱落。他惊讶地看着身上的鸭毛飘落,心中充满了感激。不一会儿,他的身体就恢复了原样。赵二感激涕零,他对着白翁连连磕头,说道:“白翁,您的大恩大德,我赵二铭记在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绝不再犯。”
从那以后,赵二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游手好闲,而是找了一份正经的工作,每天早早地起身,扛着农具走向田间。他弯着腰,在田地里辛勤地劳作着,任由汗水湿透了衣衫。他的妻子看到他的改变,心中也满是欣慰。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二家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家中的粮仓里,堆满了收获的粮食,灶台上也时常飘出饭菜的香气。他与邻里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和睦融洽,不再是那个让人避之不及的懒汉。而白翁的善举和赵二的转变,也在淄川县西白家庄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美谈,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了下去。这故事,如同一个警钟,时刻警示着后人莫要行那不义之事,否则终将受到惩罚,而宽容与改过,亦能让灵魂得到救赎与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