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南风瞥了眼院中明晃晃的两个大幢幡,继续道:
“此物就是昨日夫人从大昭寺请回来的。”
江浔轻应了一声,刚迈步走入屋中,突然想起了白日里沈嘉岁所言:
“我知江大人向来谨慎,不会轻易踏错,但——您的身边人呢?您的亲人、良师、好友......”
他眉头骤紧,转头问道:“可知老爷的蟋蟀是从何人手中买的?在何地、花的何价钱?”
“还有夫人在大昭寺见过何人,说了些什么话,可都清楚?”
南风闻言不由一怔。
因老爷、夫人常年如此,从来不曾出什么事,他想当然以为今时往日没有不同,并未深入......
江浔一看南风的脸色,便挥了挥手,“去仔细查来,不要有任何疏漏。”
南风满面羞愧,躬身行礼:“是!”
......
沐浴过后,屋中只余江浔一人。
他走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掏出钥匙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柜子的小瓷瓶。
他轻车熟路取出右上第三个瓷瓶,打开盖子凑到鼻下一闻,确认无误后,攥着瓷瓶坐到了案后。
案上整整齐齐摞着两沓书,中间竖着一个烛台。
江浔就着烛光卷起左袖,露出了腕上的一片乌青。
他从瓷瓶中挖出淡黄色膏体,不紧不慢涂在了乌青上,而后抹开。
这点小伤他实在不在意。
但老师心细,若被他瞧出异样,难免问东问西。
一旦被老师知晓,这乌青乃是沈家小姐所留,他只怕“再无宁日”了。
想到此处,江浔只觉一阵头疼。
老师太执着了,执着他的终身大事。
明明他自己也是终生未娶,为何非要自己这个做弟子的寻个妻子呢?
这个老头.......
江浔摇了摇头,唇边却溢出一丝笑意。
橘黄色烛光映照在他身上,无人处,他笑得温柔,仿佛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将瓷瓶仔细锁回去后,江浔再次回到案前。
白纸铺开,他的面色复又冷峻,提笔依次写下几个字:
皇孙、襄王、太子妃、瑞王、而后是沈嘉岁、陆云铮.......
夜色渐沉,屋内燃起一簇火光,方才案上白纸悉数化为灰烬,再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