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死。”
即将消散的精神重新聚焦,白云溪强打起精神看向周围。白七伤已经退去,而自己的仇人白峰回却站在自己身边,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白云溪早已没了力气,只能用眼神对白峰回表达自己的意愿。
血液,仇恨,冷漠,悠远而深邃的眼神。血的鲜红胜过了白峰回赤红的瞳孔,将这抹血色牢牢印在白峰回的眼中。此后十几年,他会无数次因为这个眼神而从睡眠中被惊醒,直到他变得怯懦,直到他化为尘埃。
……
白泉冥像丢一只死狗一样地将白云溪抛到白家大门前,然后便关上了白家大门。经过刚才的事情,参加认祖归亲仪式的人们跑了大半,毕竟大家都很惜命,看到白七伤对白云溪的殴打欺辱和白云溪那恐怖的反击后,大多数人都把白家当成了魔窟,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这里。毫无疑问,白家会因此损失很多。但白峰回并未采取什么措施,他只是撤去了帐幕,看着暴雨瞬间淹没地面,看着匆匆离去的人们。
满身的血与漫天的雨,合起来就成了地上赤红的血河。白云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可他偏偏没有死,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疲惫的跳动;他的鼻孔处还有微弱的呼吸,吸进去的是令人作呕的血腥空气。他很累,他不想睁开双眼,他不想再活下去了。他本应在刚才死去,可为什么他没有死?现在,他就连给予自己终结的能力都失去了。他只能等死,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等待这冰冷的与将他带向死亡的深渊。
脚步声接连响起,这时一批接一批的人路过白云溪身边。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因为白云溪的遭遇而赶着离开白家,可没有任何人去帮助这个躺在地上的少年。这就是帝都的真正样貌——也许有人想要伸出援手,可为了不惹麻烦,独善其身,人们可以违背自己内心的意愿。
等到所有人离开,这条路又变得如此寂静,只剩下这像是永无止境暴雨淋洗着路面,将血液稀释,回归天地之间。随着时间的流逝,白云溪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向死亡,而是越来越清醒。气息逐渐稳定,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有力,他活下来了。
虽然事与愿违,但白云溪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在路面上盘膝而坐。他的法力依旧没有丝毫回复,与星辰的感应也完全消失。他仰头望天,看着这阴雨连绵的天空,某种角度上,这样的天气也是他失败的关键因素。可他不能去让天不要下雨,让自己去完成那幼稚的复仇之路的第一步。天地之力如此强大,那如果……
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在白云溪脑海中涌现:如果这天地的伟力能为我所用,那我会不会变得很强?
莫名其妙的想法。换谁来都会觉得这样的想法匪夷所思,也许真的是这样吧。白云溪诘问自己的内心:“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幼稚吗?就和你幼稚的复仇一样。”
然后,白云溪就看见了自己的意志。那个幼稚的孩子浑身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他弹指间令风云色变,他挥斥雷霆与风暴,他执掌暴雨和霜雪。他是天地伟力的化身,而这一切将始于一个半死不活的二等修行者一次不切实际的幻想。
意志愈发强烈,这个念头逐渐化为实质。冰冷的雨不再是削弱白云溪的阻碍,而是成为了他力量的来源。枯竭的法力重新涌动,法力如同上涨的潮水,顷刻间便填满了命之石,但仍未停止。力量上升的同时,失去的心气也重新拾回。在一声宣泄的嘶吼中,三等修为应声而破。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疼痛也消除地七七八八。白云溪看着自己体内流动的陌生法力,他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力量,但如何去使用它还需要自己钻研很久。
“好吧,那我也该上路了。”白云溪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这周围的世界。他要先选一个方向。“先去外城吧。”他刚走出一步,就再次摔倒在地。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刚才身上多处骨折的地方只是暂时感觉不到,一旦向往常一样运动,就会重新断裂,他也会因为疼痛而跌倒在地。嘴角被石子划破,血液又从下巴流了下来,但白云溪已经不在意了。用自己简单的治疗法术略微控制伤势,他再度起身,一瘸一拐地向着城外走去。
就在这时,白家的大门再度打开。白云溪扭头一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那个孩子——白天的儿子,白星野。他义无反顾地走进暴雨之中,来到自己身边。他看到了被鲜血浸湿的衣服,他不知道白云溪受了多少伤,他只是后悔自己今天没有随身带糖果。相视沉默许久,白星野从衣兜中掏出两个硬币,带着哭腔递给白云溪:“哥哥,我今天没带糖果,你去买一个吧,吃了糖,就不疼了。”
“好啊。”白云溪接过硬币,轻抚白星野的额头,沙哑着声音道:“你快回家吧,再淋雨就要生病了。”
白星野点了点头,但并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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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溪收回视线,继续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出十几步,他听见雨声中传来一声大喊:“哥哥,你不回来了吗?”
白云溪淡淡地笑了笑,回头看着那个小小地身影:“我会回来,等我能报仇的时候,我会回来的。你要好好保重,还有,帮我给你父亲带一句——感谢。”
……
明明已是秋日,可这夏日的暴雨还在不断席卷着。这样的天气,街上的行人已经所剩无几,老人看着自己最后一串没有卖出去的冰糖葫芦,不由得叹息一声。这样的天气,肯定是没有人来买了,自己一会儿把这串糖葫芦吃掉,等雨小一些就收摊回家……
“这东西……是甜的吗?”雨声中,一个沙哑地声音打断了老人的思绪,他赶忙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血衣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他正专注地看着那最后一串糖葫芦,这小吃似乎对他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老人被吓得一哆嗦,这少年身上的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自己能给这种人卖东西吗?沉默片刻,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回答道:“客官您是外地人?这小吃叫冰糖葫芦,在帝都流行了两百多年,是老百姓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