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舍,他无法接受,仅仅一个月后,他就要永远失去唐绾。
种夔看着洪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他知道这种痛苦,但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他轻声道:“洪兄弟,你是个好汉子,弟妹能遇见你,也是她的福气。但天道轮回,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洪浩木然点头,忍住悲伤:“多谢种夔大哥专程前来相告,既然……已成定局,无可改变……我们夫妻二人受你恩惠实多,还是请大哥进去坐坐,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种夔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给洪兄弟带这种消息来,咱家也不痛快。但若不来,又怕洪兄弟没个准备,到时更加难捱……时间珍贵,你我无需虚礼,你赶紧回去多陪陪弟妹。”
洪浩点头,突然扑通跪下:“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大哥,就由我代替我夫妻二人,给大哥磕头谢恩。”
说罢也不等种夔反应,便连磕三个头。
种夔赶紧扶他起来,“哎——你我兄弟不需如此,赶紧回去。我也再去打听打听,若有其他法子能保全弟妹,一定前来相告。”
洪浩知道这多半是宽慰的话语,不过还是感激点头。
种夔也不再多说,拍拍洪浩肩膀,一闪消失。
洪浩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更痛苦的是,他现在不能让大家看出自己的痛苦。他需要收拾心情,强颜欢笑,至少在唐绾面前,他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等到自己觉得情绪已然平复,大家看不出端倪,才转身走进了山庄。
他的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唐绾的离去,还有离去后那无尽的孤独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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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内,却见大家都望向他,显然是想知道为什么故人好友不肯进庄说话。
洪浩笑笑道:“确是故人,他来找我借些银两,人多却不好意思开口,故而只在门外等候。”
大娘笑道:“莫不是阿发?思来想去只有他,爱借银子去攒功德……”
苏巧道:“定然不是,若是他却不会不好意思,哪次借银子不是理直气壮?”
洪浩只得故作轻松道:“是我另外的相熟之人,他要颜面,我自然替他遮掩,总是小事一桩,大家莫要惊奇。”
如此也就搪塞了过去。
只不过这么一搅,天色已晚,唐绾去找二女说合之事也就搁置了。
晚上,洪浩和唐绾回到了房间。房间里点着淡淡的灯火,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唐绾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卸下头上的发簪。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和宁静。
洪浩坐在床边,看着唐绾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她。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唐绾担心害怕。
其实,夫妻几年,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太多。他新婚燕尔,便被大娘逼着劳燕分飞,要他出去游历感悟。当然这不能怪大娘,说来总是为他好,唐绾自己也支持鼓励的态度。
因为那个时候,都觉得来日方长,未来还有许许多多的美好日子在等待。有大把时光耳鬓厮磨,琴瑟和谐,双栖双飞,相濡以沫。
只是莲花清漏,相催甚急,所有的美好憧憬戛然而止,他们,只剩下短短的三十天。
就在这时,唐绾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洪浩的耳朵里。“相公,我有事要和你说。”
洪浩的心猛地一跳,他不知道唐绾要说什么,但他有一种预感,唐绾要说的事情,和他心中所想的有关。
不料唐绾开口却道:“瑶光姐姐天真烂漫,质朴善良,由她教育夭夭,安排山庄起居当是极好。秋灵妹子妩媚妖娆,热情真挚,由她给相公生儿育女,子孙兼有火神族和凤凰族的血脉,定是非凡。”
“不过她二人和暮云姐姐比起来,好像又差了一点点,说来还是暮云姐姐和相公最是相宜。”
洪浩此刻哪还有心情想这些花红柳绿,齐人之福。
只是柔声道:“娘子,莫说那些,我只觉你最好!”
唐绾幽幽道:“我再好,也不能陪相公你几日了,不给相公安排好,我怎能放心。”
洪浩惊愕,口吃道:“娘子……娘子何出此言啊?”
唐绾转过身,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相公,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