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离明月也平淡地回应。好像理应如此。
“你之前说过,如果我冷了,就让我加一件外衣,如果还冷,就再加一件。”苏明安望着自己层层叠叠的外袍:“现在……我身上确实有无数件外衣了。”
离明月放下酒杯,桃花酿的香气在室内缭绕。
“那你还冷吗?”
披了那么多外衣,几乎把自己包裹成不认识的样子了……这样的你,还会感到冷吗?
苏明安视线凝滞片刻,说:
“冷。”
还是冷。
这是一种无论披了多少件外衣,都无法摆脱的,入骨的寒冷。
“圣城即将升空,教父,你还有最后要去的地方吗?”苏明安问。
离明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好像就到这了。
明明是最初认识的人,但似乎从来没有拉近过。离明月向来节制,苏明安也不会主动拉近,朦朦胧胧间,他们好像一直隔着什么。
苏明安心知肚明。
……隔着苏文笙。
是离明月最后害死了苏文笙,亲手掐灭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希望,掐灭了苏文笙的理想,迎来了苏明安。
苏明安转身离开。
“如果你之后会去其他时代,替我向绍卿、文笙问好。”身后传来离明月的声音。
“……好。”苏明安没有回头。
身后的房门合上,他握着满载墨迹的规则书,仿佛书页上写着的不是字,是离明月一次又一次死亡的鲜血。
……
十一月,圣城升空的准备工作完成。
人们陆续从圣城边缘搬到了圣城核心区居住,防止从边缘跌落。卡车终日不息地搬运着各色建材、食物、薪柴。
机械蒸汽艇、魔法浮空艇、浮空扫帚、机甲、仙侠飞剑、现代飞机、热气球……空运设备始终在圣城上空来往,瑰丽如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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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满是穿着各色服饰的人流。铠甲、道袍、长衫、制服、教士服……
当人类身处蒸汽时代,他们的极限智慧体现于精尖的高空浮空艇。当人们身处机甲时代,他们的极限智慧体现于隔绝黑雾的精密机甲。当人们身处魔法时代,他们的极限智慧体现于储存食物的造物魔法。
人类的智慧,是无限制的、永恒的、超越的。当集结了一万条时代人类的智慧,所得出的结果,甚至能抗衡高维。
埃弗雷特曾经提出一种“多世界假设”,当电子经过双缝后,将出现两个叠加在一起的世界。一个世界里,电子穿过的狭缝在左边,另一个世界里,电子则穿过的狭缝在右边。这样,波函数就无需“塌缩”去选择左还是右,它表现为两个世界的叠加。….
以“薛定谔的猫”来说,两只猫位于不同的世界中。当观测者向盒子里看时,其中一个版本中,原子衰变了,猫死了;而在另一个版本中,原子没有衰变,猫还活着。这两个世界将独立地演变下去,即所谓的平行世界。
此时,在时间权柄的加持与言灵的断裂之下,圣城脱离了“旧日之世文明”的范畴。即使它源自于一万条时间线,却也叠加于一万条时间线——因为它本来就会经历一万条时间线所代表的每一个时代。
它们本就如同左右狭缝,互相独立平行,又同时成为了活猫与死猫。
叠影除非亲身揭开盖子探测,否则无法得知哪一只是活猫,哪一只死猫。祂的言灵只能选定其中一个盒子,即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