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
合欢花树在荒原繁茂盛开,枝桠生满簇簇粉色花朵,在春日里热烈的被风吹拂,抖落一场漫天花雨。
那场花雨下站着一个清瘦背影。
阮佳那时全然没注意,这背景竟出奇的熟悉。
“是您……?”
她震惊地看向沈寂星。
“嗯。”沈寂星淡淡颔首,薄雾笼罩在眉眼,他声调清浅漫然,“我曾经一直想找到照片的拍摄者,但她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
阮佳缓缓低下眸,一个摄影师怎么会不想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是方思乾不想她出现。
“直到昨天,我在资料里看到了这张照片。”沈寂星说。
“什么资料?”阮佳愣愣地问。
这些照片她曾经分享在微博,但很快的就彻底删除了。
沈寂星沉默两秒:“托人查的,方思乾的黑料。”
“……哦。”
那是有一点尴尬。
“想听听这棵树的故事吗?”沈寂星将花茶推到她面前。
不知为何,阮佳此前并未跟沈寂星认识,但这样清冷孤傲的人,竟然对她出奇的平和温柔。
她猜想,是因为那张照片。
“我知道一些。”阮佳说,“这棵合欢花是年龄最大的花树,但已经干枯多年,它忽然开花那天引来无数人观赏,全国各地的摄影师都去拍摄盛景……我也是其中一个。”
说完,她视线有些怔然。
她已经很久没自称过……摄影师了。
自从认识方思乾以后。
“嗯。”沈寂星说,“这片荒原的前身是人工建造滑雪场,不知因何这棵花树保留下来,但花木抵不过隆冬,即便后来滑雪场拆除,它也再没新生过。”
阮佳眼眶微红:“它好可怜。”
树好,是滑雪场坏。
不,是建造滑雪场的人坏。
沈寂星似轻笑了下:“我有段时间很想见一见合欢花,但蓝桉市没有其他的合欢花树,只有成为枯木的它。”
沈寂星偶而便去给它浇水。
回想起某人曾说,合欢花的花语是——
夫妻和睦,永远恩爱,至死不渝。
琴房外的合欢花树是他与母亲栽下,见证了他所有的幸福离合和悲欢。
“在我放弃那天,它开花了。”
只那一次盛景。
从此便彻底成了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