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剑身体一颤,觉得这月亮越发冷了,难道他能回去?七十古来稀,就算回去,他又能做些什么。

立一座枯碑,让后人耻笑?

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济世救人那是菩萨才能做到的事,他不是菩萨,自然救不了世人。

可菩萨在哪呢?

金钗不是,死去的金源也不可能是。

偌大的红杏楼没有一个人是,没人能继承他的遗志。

也许曾经有机会,但现在他老了,什么都做不到了。

还好他孑然一身,无子无孙,少了许多烦心事,最后连米饭也做好了安排。

让侍女推着自己回了房间,红彤彤的灯光带来一股热浪,很像他年轻时许下大愿的那一刻,那时候,灯也是这么红,这么亮。

他站起身,走到蒲团旁,手指摸着发黄碎开的蒲草。

手指一抖,他触电似的倒在木椅上。

那些年轻时候一起打坐,嬉戏的友人,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他记不清了……连脸都忘记了。

这么多年,书信越来越少,现在已经没了,不是故去了,就是把他给忘了。

李寒剑挥挥手,让侍女关上门,从床头取出一个盒子。

还有人被指使想要偷这个盒子,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被他一掌打死了,好像是个刚进楼不久的小子。

里面是这些年来友人寄来的书信,他记得清楚,最后一封是七年前寄来的,自那之后,再也没了他们的消息。

都老了,他也老了。

年轻时立下宏愿,想要拯救天下苍生,年老了却只想多看两眼世界,多留些日子。

所以他这么老,还不肯死,赖活在这世上。

天明城不太平,红杏楼不安生,他一身残躯,能遮一点风雨便是一点,总得给人一条活路。

哪怕多活两天。

让这些孩子多吃两口热饭,多睡两个安稳觉,少挨两顿打。

他这一身武功,师父的苦心教导就算没有白费。

李寒剑忽然顿了一下,打了个盹,眼睛里忽然进了沙子,一行老泪悄然落下。

“师父?师父,弟子没用……辜负了你的教诲。”他从梦中惊醒,残梦了无痕,完全记不得了。

他瞪着眼,呆呆望着木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