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飞速从脑海里窜过去,柯察没有抓住。
他心如擂鼓,顿了半晌,才反手将门往一边推。
门果然无声无息地顺着他的力道滑开,柯察感觉后脑的头发被风扬起。
他接着往后退,退到能看清房门颜色和材质的位置,突然看见金发女人缓缓背过身去。
背过身?
她为什么背过去?
没等柯察理清楚思路,一线冰霜般冷白的粒子光束陡然电射而来。因为与目标距离太近,这道光束在空气中掀起如海水翻涌一般的剧烈波纹,顷刻间自他左胸一穿而过!
“嗬……”
为、什……
粒子光束洞穿心脏,在柯察身体里激起的余波又迅速向上席卷,顺着血液通路,摧枯拉朽地烧毁了他的声带,使他在死亡前只能发出一声喉口与空气共振的颤音。
他面上的神色甚至还未转至惊恐,就已经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半边身子还搭在与茶室相平的、围绕茶室一周的木地板上,另外半边已经重重磕在低一阶的木质回廊上。
咚地一声响。
谢琅重新回过身,那把本就装在机甲“飒沓”上的粒子枪已经消失在霍里斯手中。
他轻垂眼帘,转了转手上的“白玉镯子”,声音依然凉得像冬日的雪:
“他还想问为什么。”
陈述句,谢琅听得出他有些失落。
没办法,知道自己碰上吞食虫群皆是有人安排,甚至还可能是往常面对的同僚安排的,是个人都不好受。
霍里斯之前一定没遇到过这类情况,心里不好受多正常。她前生抓到器重将领通敌叛国也是这种感觉。
谢琅难得有几分怜惜,先安抚地拍了下他肩膀,站起来后,想了想又转移话题:“我答应放他走,又不是替你答应。”
“说保证眼前的安全,也只是在我眼前。”
这多简单,她放柯察走了,也背过了身,没看霍里斯用粒子枪打他,明明很信守诺言嘛。
柯察有什么好问的?
她说完便丢下霍里斯往前走,一直走到柯察还未转凉的尸体边。
茶室确实被抬高了,但没抬多高,以至于柯察倒下的身体只像个缓坡,完全没理由滑下去。
他胸前衣服只有一个小洞,没有血流出来。
谢琅知道,这是粒子光束把柯察的血管都生生烤焦了,没有半点血能流出来。
她蹲下身,轻按了一下他胸口,便见衣服瘪下去。
……恐怕里面都被粒子光束灼空了。
谢琅没打算看,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心无旁骛地摘下柯察早被剑术家屏蔽了一切信号的腕机。
她又绕到柯察头那边,却不知道怎么取毛囊,不由望向还坐在茶室内的霍里斯:
“快过来拔他头发。”
霍里斯微微点了下头,也站起身来。
他的注意力却没落在柯察的尸体上,反而顿在正仰头看他的人身上。
谢琅见他没过来,又喊了一遍。
霍里斯低低应了一声,迈步走来。
他垂眼看向蹲在尸体边的她镇定自若的脸,又想到生死之帷前花道家杀死“海怪”波恩斯的那一幕,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她以前应该没见过死人,也不应该见过。
那为什么,她会在两次目睹现场杀人时,都这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