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天的直播就进行到这里，感谢大家的观看和支持，谢谢。」

Y市郊区，碧海公寓，十三层，

深夜时分，凌乱的出租房内，坐在电脑前的叶歌略显疲惫地摘下耳机，控制鼠标关掉了本就没多少人的游戏直播室，

顺了顺额前略显凌乱而油腻的头发，叶歌靠在硬质椅背上轻吐一口浊气，随手拿起烟盒看了一眼，又失望地把空烟盒丢进了已经塞满的垃圾桶里，压制着翻滚而来的烟瘾。

「又到了交房租的时候了。」

瞥了一眼日历，叶歌闭上有些酸疼的眼睛，用手揉了揉眼眶，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把这三千多元的空缺在一个星期内补上，

至于说跟家里人要钱付房租，这个选项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既然是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就算是跪着走他也得走下去。

等到眼睛稍稍舒适了一些，叶歌就握紧拳头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一点干劲都没有——简直跟自己那个一潭死水的直播室一模一样。

「真烂啊，已经二十五岁了，却活的跟个狗一样。」

自己明明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毕业之后却没有参加任何招聘会，在家人劝阻下固执己见，不惜离开家乡来到大城市，一门心思地投入到游戏主播的行业中，结果却把生活过的一团糟。

现在看来，不管是来大城市还是选择游戏主播这条路，都够蠢的。

「来快钱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不犯法的情况下一个星期搞三千再怎么说也太勉强了，果然还是把房子退掉吧，我也是够蠢的，居然直接租了一个这么贵的房子，把之前的积蓄都白白浪费掉了……真是一个大傻呗！」

肚子有些发酸的叶歌打开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两点，打开外卖软件，看了一眼极为亲民的价格之后完美地填饱了肚子。

「洗洗睡吧，明天去市场买十块钱的馒头，顺带看看附近有没有廉价房，人啊，就不该花自己挣不了的钱，就当是买个教训了。」

叶歌正准备放下手机，手机屏幕上却忽然有了陌生人的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划过红色的按键挂断电话，手机里却传来了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

「别这么冷淡嘛小兄弟，我有事儿跟你说，帮个忙呗。」

愣愣地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有些迷糊的叶歌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卧槽，现在的电信诈骗这么厉害吗？我挂了电话还能继续保持通话状态？」

「也只是比电信诈骗厉害一点点而已……诶！你别关机啊！你看，这不白费力气吗？」

木然地看着已经黑屏的智能手机不断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人声，叶歌直觉得一股凉意从脚跟倒窜到自己的天灵盖。

大半夜的这是遇鬼了？都说鬼怕狠人，现在是最不能怂的时候。

抄起玻璃烟灰缸，叶歌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冷冷道。

「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告诉你，我连馒头都快吃不起了，没什么值得你图谋的，你要是走了还好，要是不走……」

「不走你能怎么样？」

手机里的声音多了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

「砸了你唯一的一部手机吗？你能怎么着？穷困潦倒的大学生就别威胁人了好吧？」

叶歌默默地放下玻璃烟灰缸，只觉得这个阿飘太过欠扁。

「你说得对，穷比鬼可怕多了。」

「说的不错，可你最想要的也不是钱吧？不然为什么会选择当游戏主播？不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吗？」

「那又怎样？反正都是假的。」

「你不是游戏主播吗？要不要跟我们公司签订一份直播协议

？或许能稍稍改变你现在的处境哦。」

听到这里，叶歌犹豫了，他之所以会这么穷困潦倒，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没有跟平台工会签约。

似乎是有读心术一般，手机里的声音循循善诱，宛如恶魔一般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