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难以置信呢?她压根不相信,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是瓦西里。
知知脑海中一片混乱,等回过神来,已经蹲在了瓦西里的尸身旁,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也无可避免的看到他那两个空洞的眼眶。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跳动一下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那破碎不堪的衣衫,还有那早已没了生气的模样,与记忆中的瓦西里相差甚远,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此刻被强行拼接在了一起,显得如此残酷又荒诞。
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人是她所认识的瓦西里。
手突然像是触到可怕的东西般收了回来。
目光却依旧死死地黏在瓦西里身上,不肯挪开分毫。
她的视线来回检索着这具身躯,从那血迹斑斑的额头,到遍布弹孔的胸膛,再到伤痕累累的四肢,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确认着,心底还存着一丝近乎执拗的期盼。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作战服衣袋里露出的半张塑料纸一样的彩色所吸引。
那一抹亮色在这满是灰暗与血腥的画面中显得格外突兀,伸出手,将那东西轻轻地抽了出来,发现竟是两支冰棍包装袋。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股深深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知知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两支冰棍包装袋。
另一只手轻轻落在了瓦西里满是血污与伤痕的脸颊上。
那触感,坚硬得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呆呆地望着地面,双唇紧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泪水无声地蓄满了眼眶,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紧接着,更多的泪接踵而至,它们顺着脸庞的轮廓,安静地流淌着,在下巴处汇聚成一串,而后无声地滴落在瓦西里的身躯,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还是热的,”她哭着转过脸:“他明明还是热的!”
话音未落,她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开始下意识地给瓦西里做起了心肺复苏。
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按压在瓦西里的胸口,每一次按压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嘴唇生气的大骂:“瓦西里,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
那声音起初还带着些许克制,到后来便成了近乎绝望的呼喊。
可瓦西里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毫无回应,只有那按压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在这寂静又哀伤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