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匍匐跪地,连嚣张的黑甲兵都任由马蹄扬起的灰尘淹没脸上讨好的笑容。
谢晚意刚跪下,就有两个麻袋重重丢下来,灰尘呛得她咳了几声。
宋清和策马立在远处,过来的只有两个士兵,“这两袋土豆和干柴给你们过冬,将军不想再听见谁想教人做肉干,也不想一开春,北区恶臭连天。”
有土豆?还有干柴!
南区的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虽说宋将军每年都会接济他们过冬,有时也会在关外搭粥棚,可这两年朝廷给他们的军粮越来越少,将士都吃不饱,更没有多余的施舍他们。
今年却有两袋土豆!
士兵刚转身,所有人一哄而上争抢,尽管黑甲兵拿着鞭子怒狠狠告诫,落在人身上都是血道子,可并不能阻止。
“别抢!每个人都有!”
“操了!给老子安分点!”
“老子打死你们这些杂种!”
黑甲兵恼羞成怒,一颗小土豆滚到脚边,立刻有两个孩子追过来,他们瘦得脊骨凸出,可黑甲兵的鞭子照样不留情抽下来。
一下,两下···可那孩子好像感觉不到痛,蜷缩着身子把土豆藏在怀里,安安静静等黑甲兵打累了停下。
谢晚意躲了很远,看着如同饿鬼分食的场景,心下一阵窒息的痛。
突然,她眸光一颤,缓缓伸手摸了下脸颊,一看,却是溅过来的血。
昨日拄着棍子的老妪被人群挤出来,怀里的土豆被一个男人抢走,没走两步就被小安拦下。
十五六的少年长得和谢晚意差不多高,精瘦的身形和成年男子还差一定距离,但他就那么一拳砸过去了。
打斗中也不知是谁的血溅到了谢晚意脸上,等她反应过来,刺目的血腥味勾起胃里一阵痉挛,她没忍住,撑着墙壁干呕起来。
宋清和远远看到,剑目浮起嘲讽。
士兵道,“将军,雁王妃好像没抢到土豆。”
另一个士兵紧接着纠正,“根本没抢。你瞧那群人比畜生还疯狂,抢也抢不过。”
见宋清和调转马头,士兵犹豫道,“将军,雁王从南疆运来十车的干粮,咱们、真的不照顾一下雁王妃?”
宋清和冷哼,“什么雁王妃,是弃妃。”
“弃妃懂吗?自生自灭。”
“本将军已经看雁王的份儿给了她一间屋子。”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没敢再多言。
宋清和就这么走了,等两袋土豆抢夺完,风里都是灰尘和血腥味。
胡光那群人抢到的自然最多,有男人护着的女眷和孩子也能分到些,其他老弱妇孺非但没抢到,还落了一身伤,在小木屋前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