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要是看到的是年轻的祖母……”阿薇顿了顿,迟疑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闻嬷嬷刚还说,生我大伯时祖母的眼睛就伤了,算起来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陆念道:“他不会是暗恋太师夫人吧?”
“不至于吧?”定西侯不太能相信,“算起来是一辈人,但太师夫人年长安国公快十岁了。”
这个岁数,就不太像了。
太师夫人还是少女之时,安国公也就是个小小少年,除非格外早慧,否则真不至于。
阿薇拿水净了面。
她没有太过于纠结安国公为何会认出她来,重点放在“被认出来了”上头。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了我是谁,以此定了计划,于是章大人行事便变了章法,”阿薇道,“他积极了,想让人认为他对母亲有爱慕之心。
流言是手段,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计划又是什么?”
答案其实并不难。
陆念抚掌笑了起来:“他们想挑拨离间。”
她抬手指了指阿薇:“你是金家姑娘,你迫切想要章振礼的那手字中寻到他陷害金家的证据,若安国公府不干净,你要报仇。”
说到这里,她又指了指自己:“而我姓陆,岑氏死了,我大仇得报,自此一身轻,寡妇想起再嫁了,要嫁的还是和你有仇的章振礼。
借你的手一块除去岑家后,我拍拍屁股跑了,啧啧啧!
这可不是简单的背叛,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哇,阿薇你不捅我两刀都对不起你出过的力。”
阿薇莞尔。
“所以说,这世间万般不离其宗,好用的招数谁都想用,我们能想到挑拨他们章家,他们也会想到挑拨我们,”说到这儿,陆念的笑容凝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胆,“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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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没少做过河拆桥的事,自私自利惯了,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
他家的根烂了,我和阿薇可没有烂!”
情谊与信任,说来简单,做来也简单。
可以有利益,但不能有欺骗。
安国公夫人和章瑛能被她们挑起来,说白了,是因为她们之间有欺瞒与假象。
阿薇走到陆念身边。
她刚刚才拿香膏抹了脸,手掌上还有残存的香气。
用手贴在陆念的脸颊上,阿薇笑盈盈地说:“您说得对,叫他们尝尝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
“是啊,”陆念颔首,兴致勃勃地,“我们查出来的,哪有他们内乱更让人喜悦呢?”
狗咬狗,就是最好看的!
说完,她转眸看向一旁的定西侯。
“您也不用这么一言难尽,”陆念撇撇嘴,道,“外头说我这寡妇这那的也不掉您一块肉,哪怕您不记得早年间到处说我霸道难养时的糟心,前几个月的热闹还不够您回忆一遭?您以前怎么做人的,以后还不是怎么做人。”
定西侯愣了下。
显然没有想到,在前头还算平和的交谈之后,陆念突然就尖利起来了。
“您要真的闲得慌,不如再续一弦?”陆念啧了声,“我这人其实不挑的,一声‘母亲’对旁人也能喊得出来。
我只是不喊岑氏,以及,您要找个比我还小的,我喊不了。”
定西侯一张老脸被她莫名其妙一顿嘲给说得又红又黑:“什么浑话?我多大年纪了?能做那等缺德的事?”
“是挺缺德的,”陆念点头,“谁叫我在余家还真就见过缺德的呢!”
定西侯揉着发胀的额头。
他这么一糟心,倒是歇了再提看水戏的事了。
夜幕之中,戏台上灯火通明。
看客比七夕那日少,岸上不再人挤人,水面上的舢板也松散许多。
船夫搭好板子。
章振礼让陆念先行,又似是担心她脚下不稳,伸出手给她搭一把。
陆念乜了他一眼,“啪”地打开了他的手,稳稳当当上了板子。
扭过头去,陆念冷笑着道:“章大人,七老八十的当不了你的填房,倒是可以给你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