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振礼与她倒茶。
“我可把宝押在她身上了,”安国公夫人又道,“她若最后攀不进长公主府,白瞎了我的殷勤。”
章振礼不怎么说话,只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这说那。
说自家,阿瑛心里不畅快,岑淼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岑家倒了台,哭着喊着要找爹。
“他那个窝囊爹有什么好找的!”
“早知道岑太保糊涂到只认庶孙、不看重次子,我才不把阿瑛嫁过去,平白吃了十多年的苦。”
“现在好了,叫那个混账庶孙还得家破人亡!那混账还不晓得跑哪儿天南海北逍遥呢。”
“阿淼这般不懂事,不管他吧、到底是我外孙儿,我心疼;管他吧,又怕是白眼狼、养不熟,最后还连累阿瑛再嫁。”
“这事振礼你替我上点心,阿瑛还年轻,不能守一辈子。”
“我是不想什么门当户对了,嫁出去受气,不如招个婿,年轻有为、新考上来的书生,我就不信国公之女会寻不到这样的!”
说了阿瑛,又说振贤。
“他媳妇不晓得给他吹了什么枕头风,天还没热呢,就要去山庄避暑。”
“年年避暑、年年养身,也就只给我生了一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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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之前看着还不错,谁知道是个绣花枕头,开枝散叶不行,管家做事也不行,辛苦我大把年纪还要操持家里家外。”
“说来,当真还是朱氏好,以前协助我打理事,样样周全妥帖,可惜走得早,要不然把家交给她,我多轻快啊!”
儿女说完,又是外头事。
“我真是捏着鼻子和那两母女打交道,要不是为了讨好长公主,我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们。”
“你说郡王年轻爱美色、被勾引得晕头转向也就算了,长公主怎么也不多掌掌眼?”
“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就是隔了一层!”
“平日再当亲儿子看,那也不是亲儿子,这种大事上做不了主啊!”
“亲娘棒打鸳鸯都要遭恨,何况养娘?”
“反正都要圣上点头,恶人让圣上做去,长公主不做这惹郡王憎的事情,也说得通?”
“小的勾人,大的那真是跋扈!”
“你说那岑氏,都有本事弄死未婚夫和前头那侯夫人,手上两条人命,怎么不干脆把陆念也给弄死算了!”
“留了这么大一祸害,好了,惨了吧?”
“害了自己还害娘家!”
“可怜我们阿瑛啊……”
话又绕回来了,再次是阿瑛如何如何。
章振礼面色不改,倒茶及时,神色上看不出一点不情愿与厌烦,谁也不知道他在心里骂的是“头发长、见识短”、“难怪伯父早年有几位妾室”、“娶妻娶贤、伯娘除了出身、一无是处”、“如今是连出身的娘家也无了”。
这两人一个自顾自倒苦水,一个左耳进、右耳出,倒也两厢合宜。
等时辰到了,出了厢房,再见到陆念和阿薇时,安国公夫人又是亲亲热热。
“薇丫头的手艺,我是越尝越喜欢,刚才那盒素点心真不错,不知不觉间我就吃了个七七八八,都没有管住嘴哩。”
阿薇笑盈盈的:“您喜欢就好。”
“振礼,你还不曾吃过薇丫头做的热菜吧?那也是一绝,”安国公夫人很有兴致,招呼道,“先不回府了,我们去广客来,你一定得尝尝。”
章振礼见她热情得过分,与不久前在厢房里嫌东骂西的样子浑然不同,又是鄙夷又是好笑。
只是情绪藏得深,没有露出来,他劝道:“伯娘,还是莫要影响人家酒肆做生意。”
陆念把他说话的神态看在眼中,暗暗点评为“装腔作势”。
“章大人这话说的,”陆念勾着唇哼笑了声,“国公夫人到广客来,难道就不是客人了?我还没想着做东请客,章大人就认定了国公夫人用膳不付账?”
说完,她也不管章振礼是个什么脸色反应,直接冲安国公夫人道:“您说说,您是那下馆子吃白食的人吗?”
安国公夫人一口气险些哽着。
“这话说的,”忍过了那一下,她只好哈哈笑了笑,“哪有不付账的事儿?”
“是哩,长公主也好,郡王爷也罢,进了广客来的门吃喝都要付账,”陆念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您来捧场、我高兴得很,下回您要是愿意屈尊来我那宅子,我叫阿薇单独给您置办一桌。”
安国公夫人应了几句。
这钱原本就打算花,她还不至于扣到省一顿饭钱,但几句话说下来,钱花得都不得劲!
好在,菜还是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