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尾大叫一声:“娘。”朝母亲扑了过去,脚下却已摇摇晃晃,才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上。
王一鸣青锋出鞘,割断白绫,伸左手扶住了张贞落下的身体,入手之际,就知断气已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是大罗神仙也救她不得。
他将张贞平放在床上,还剑入鞘,再将杨应尾抱起,见他小脸紫胀,知道这是一时急火攻心,闭住了气息,便用手贴在杨应尾的“灵台穴”上,将内力缓缓注入,片刻后,杨应尾悠悠醒转,扑到床前,搂住母亲的尸身,放声大哭不止。
王一鸣恻然神伤,心下暗自懊恼,先前张贞让应尾拜自己为父,又跟他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在交代后事,自己为何如此蠢笨。
他游目四顾,看见桌上有两张素笺,墨迹新干,字迹娟秀,是张贞手书。他拿起一张,上面写道:“应尾吾儿,自汝父入狱,辗转思维,进退无策,旦暮思量,终日惶惶。黄泉路远,汝父形单影只,好不凄凉?今娘随汝父去矣,阴冥有伴。我儿重任在肩,当自图强,家仇勿忘。”
另外一张,却是写给他的:“王兄尊鉴,兄云天高义,张贞感激涕零,今生已矣,来生当与椒山结草衔环,以报深恩。”
王一鸣暗暗叹道:“好一个行事果决的女子!可却让我如何向椒山交代。”
他喊来杨应尾,将张贞的绝命书拿给他看了,杨应尾见字思人,又抽咽起来。王一鸣硬起心肠,沉声喝道:“尾儿,你爹娘都已经过世了,不能复生,伤心于事无补,你要不负你爹娘的期望,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你爹娘的后事,都需要由你和我来共同料理。”
杨应尾赤肿了双眼,强忍着悲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翻滚:“我不哭,我不哭,我要报仇......可是娘啊,你为什么要抛下尾儿?”
当天夜里,杨应尾坐在母亲床前,一日之内,连失双亲,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能够承受的,伤心疲累到了极致,他抓着母亲的手,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王一鸣凭几而坐,守在他的身边,一夜不眠。
子时刚过,屋顶上有细微的沙沙声音,王一鸣是江湖上的大行家,知道有人在外窥探,细细一听,屋顶上共有四人,他眼中杀意暴起,将剑平放几上,可房上那几人,却没了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王一鸣看了杨应尾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
他已打定主张,只坐在那动也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对屋顶的声响,睬也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