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样一说，老兵更加激动了：“你看看我！我当年也有180公分呢！你看看我这小老弟的身高就知道了。当年我也是去小金口当了宪兵！你外公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当年的那些兵，几十个兵！我们一批去到南京的！后来，各散东西了！你、你快告诉我呀！”我说：“我就好像记得，我外公是1946年在小金口当兵的。”

老兵听了，回了神儿：“哦，我是1948年当兵去的。和你外公不是同一批次。”他显得有点怅然，“那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98年驾鹤西归了。”我说，“不过走的时候很安详，长子在身边。”

“哎呀，人老了都这样。对了，你外公是德语翻译？有文化的人。我们当年那些装备全部是德系的！我记得当年过去后，我不会用那些装备，然后有个翻译还手把手的教我呢！不过，这些德系装备，后来会用了，但是我们这部队从来没用过。我听他口音就是客家的，我还问了他，他说他姓卓，名青。我印象很深，你不知道啊，他不教我，我还不知道怎么用那些装备。”

他的话一说出来，我的心里就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您说教您的翻译是卓青？！”我甚至激动到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卓越的卓，青春的青？！”

“是啊！因为他比我大两岁，我还叫他哥呢！”老兵见我有点激动，“怕不是他就是你外公吧？！”

我连连点头：“卓青，我外公就叫卓青。是的是的！我就是他的外孙！不过他以前很少和我们说他的过往，一来那个时候我们听不懂，二来等能听懂的时候又毕竟是…，你也知道。”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类似南渡北回的剧情居然出现在我们这里。

“哎呀哎呀！这真是，真是注定的呀！”老兵瞬间老泪纵横，“没想到我快死的时候，还能和老哥的后代说上几句。你外公啊，给了我们不少帮助。你知道吧，当年我们在浦口，其实已经都人心惶惶了，少爷兵都开始调离我们这些卫戍部队，你说能守得住吗？到了1949年春天时候，大家都到了一触即溃的时候，军中就有人说要不就走吧！走也许还有一条命活着。所以当年我们就集体跑上了一条开往对岸的船，你外公在，我也在这一条船上。当年那种彷徨的心情啊真的是…”说到这里，老兵老泪纵横，陈琳默默地递过了纸巾。

老兵擦擦眼泪：“船上啊，挤满了人。结果第二天快看到对岸的时候，船上好些士兵说要回大陆不去对岸，让船长往回开。船长也不敢往大陆这边靠岸啊，于是就往香港开去，不记得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到了香港。你外公他们就下了船，他和我道别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小老弟，以后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再见了，祝你一切顺利啊’，这平平淡淡一句话26个字，我在心里记了一辈子！因为当时我是不敢回到思壁村的，但是和你外公那样跟随长官，他的长官又不是我的直属长官，我就算想去对方也不回收留我，我就在船上待着了。第二天船就开往对岸去了。经过大亚湾的时候，我知道到了我家这里了，我在船头面对茫茫的大海大喊着家里父母的名字，我当时很后悔啊，后悔没有在香港下船回家。我也不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是否有机会再回思壁村了。就这样，我去了对岸，一晃几十年，九十年代刚开放回乡的时候，我听他们描述的有点害怕，害怕算旧账，没敢回。一直捱呀捱。这两年身体看来是不行了，我也不想由刘里长带我回乡，我想自己回来，哪怕是爬着回来也要回来。今天我终于回来了！还住在我当年放牛时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