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笑道:“相府家的,来找沈宣!”
这位梅翰林本想仗着自己两朝遗老的身份,甭管这小孩儿是哪位大人府上,先训一顿是正经事儿。
哪知祁欢遥遥一指竟是丞相府,到嘴的教训愣是生生止住。
他朝沈大人歉意笑道:“哎呀,竟是沈相家的。只是,除了小公子一位,也没听说丞相还有——”
梅翰林下边儿的话没出口,很显然,相府内只沈宣一位小公子,这怎么又钻出一位。
沈相倒不卑不亢笑道:“梅翰林怕是误会了。这位小友并非我家的,只是与宣儿玩得好,来往密切,所以同您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说起来,他应该是——”
“父亲——”
沈宣打断沈相的话,没让人说出祁欢的身份,抬头只看祁欢,道:“让他过来。”
周围人瞧着稀奇,都说相府家才过继来的小公子,平日里深居简出,生性冷淡孤傲,与别的孩子不同,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但见祁欢与沈宣年龄相仿,举止不俗,又穿着雪狐裘,也让其余人禁不住暗中揣测祁欢身份。
祁欢望向沈宣,才发现他今日的不同之处。
自己认识沈宣快小半年了,每次见面已经习惯在他背后的灵气涡旋,可如今不管从哪个方向看,沈宣背后没有半点儿灵气波动,与常人无异。
怎么回事儿?
祁欢快步走上去,想要查探清楚,正走到沈宣所在的亭子前,哪知一只脚还没跨进亭子里,沈宣轻声出口:“站住。”
他当没听到,笑道:“你让我站住就站住,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盛京禁止私下设赌,如果我父亲知道坊间传闻的麻将,其实是你的手笔,会怎么做?”
沈宣跪坐在亭中盯着祁欢,祁欢微愣,沈宣真的只有十一岁左右?
“什么麻将是我的手笔,我不知道啊。”祁欢自认没露破绽,如何肯认下此事。
“那日你在相府墙根底下的桌面规则,其他人并不知晓,连麻将也是现做的,不在市面上流通,足以说明就算你不深谙此道,整个永安王府,总有人脱不了关系。”
原来从那天起沈宣就注意到自己了。
祁欢眨眨眼,倾身靠近沈宣:“沈宣,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好意思看我落魄街头、受人欺凌——”
“我好意思,离我远点。”
沈宣拨弄着手中一个白瓷的茶碗,眸中冷淡:“刚才我说停下的位置,站过去。”
原来早早来什么赏梅宴,是下足了套路让他罚站啊!
祁欢撇了撇嘴退到外边儿。
却说园中景致,大雪已停,上下一白,红梅复映白雪,冰晶玲珑剔透,香寒彻骨,好一番奇景。
只是艳阳既出,遇着化雪,北风把寒香送过来,顺便也把祁欢冷得一哆嗦。
沈宣在亭中,三面有挡风帷帐,一面留以出入赏雪。大人俱在各自说笑,只有沈宣一向话少,此刻烤着炭火看祁欢的方向。
那个人站在不远一株红梅下,披着雪狐裘微抬手去戳红梅上正融化的残雪,一阵冷风吹来,赶紧裹紧身上狐裘直在嘀咕什么。
沈宣看得微眯起眸子,不自觉勾唇角,细想:嗯,化雪之日,果然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