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筠当真想不通,一个临死之人,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厚颜到这个地步?
他亲口答应的,会好好吃药,她都照着他的要求,把那些酸不溜丢的话说给他听了,结果他最后又反悔了。
眼看他高热不退,双目紧闭,明显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可嘴巴仍是紧紧闭着,好像下定了决心宁死也不肯吃一口药似的,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干脆把用来盛药的竹筒砸在了地上,黑糊糊、黏哒哒的汁水溅了满地。
今日是他们在这谷底的第三日。
若不是此处竟有一片温暖潮湿、与世隔绝的茂密林地,他们怕是第一晚便会冻死在此处了,更别说找什么药草,为段少允疗伤治病。
如今,自己和他困在这里,两侧都是千仞绝壁,旁边还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潭水,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回想起这三日担惊受怕,劳心费力,竟还是救不得他的性命,凤筠胸口就堵得想哭。
她的眼泪绝不是为他流的,她就是不甘心,并且十分思念她师父。
第一日,他们一同跃入悬崖下的河流,她拖着他顺流而下,几近力竭的时候才到达此处。
她生起篝火,为他脱去湿衣服,又拔出深陷的箭尖,再拿采来的药草为他止血。
当时别说是段少允了,凤筠自己都险些被冰冷的河水冻死。
她不得已,只能肌肤相贴,抱着他取暖,如此捱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