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茶肆随即复归喧嚣——
“这人当真是英勇非凡,却不知是哪路英雄豪杰。”
“莫非是哪位江湖中隐世高人?”
“不对,江湖中人行事多凭性情,难有如此秩序。”
“莫非是官府之人?”
“究竟何方神圣?”
“诸位不认得吗?这位便是前来赈灾的怀王殿下。”
言罢,茶肆内一片静默。
夙鸢:“……”
她一双黑眸乌光流转,重新落座后,轻执壶柄,再度为杯中注入澄澈茶汤。
那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周遭景象。
夙鸢望着杯中之物,久久未饮,心中暗自思忖:那怀王回去之后,究竟是会向上如实禀告龙山县的真相,还是说……他已是这既得利益中的一环?
夙鸢放下茶杯,目光从那氤氲的热气中缓缓移开,投向远方。
如今看来,这大邓之地如同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这复杂的局势之下,也不知李元狐会怎样?
远方,尘烟翻涌,马蹄声如雷霆震耳,一队人马恰似疾风般迅猛驰来。茶肆内原本轻松的谈笑声转瞬间消散殆尽,众人之心再度高高悬起。
不过,总有那么几位胆大包天之人,难以抑制好奇之心,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当瞧见那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时,眼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于这嘈杂喧闹之中,夙鸢却显得格外淡定。
她轻轻放下手中茶杯,自袖中摸出几枚铜钱,置于桌上。随后,走出了茶肆。
那队人马之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管家张黎昕阔步上前,躬身言道:“一别数月,小姐一切可安好?老奴日夜牵挂,唯盼小姐平安无恙。”
夙鸢扶起张黎昕,温言宽慰了几句。
她转眸之间,却发现金德昌已不知去向,只留下那赈灾用的粥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夙鸢不自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金德昌究竟去了何处?在这关键之时突然消失,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她踱步至粥桶前,看着那浓稠的粥液。
夙鸢回头望向张黎昕:“张叔,派人去调查一下金德昌。”
“是!”
张黎昕安排好人手去调查金德昌后,转身恭敬地对夙鸢说道:“小姐,此处非久留之地,不如随老奴上马车,回瑞安吧。”
夙鸢微微沉吟,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瞥见茶肆的一角。
只见那妇人牵着男童,将头低至极点。
二人隐匿于阴暗角落,似乎惧怕被人发觉。
男童道:“婉娘,南儿口渴了。你不是说过,我们进来能讨碗水喝吗?”
妇人即刻捂住他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四下扫视一眼。
夙鸢见他们如此惊慌,好奇心顿起,走过去,问道:“这位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妇人瞬间惊慌失措起来,抬头望去,却只见一位陌生女子正立于眼前。
她慌忙环视周遭,确认四周无人后,才颤声道:“我、我原本……是打算带着孩子前往瑞安,寻求一线生机的。”
夙鸢眸光一闪:“若夫人不嫌弃的话,就随我一同去瑞安吧。我可以为你们安排住所,给你们一个安身之所。”
妇人闻此,立刻携男童叩头:“谢小姐救命之恩,我母子二人感激不尽!”
男童:“……”
夙鸢将她扶起:“夫人无需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此时,张黎昕见状,迅速指挥手下准备马车。
待那妇人和男童上车之后,夙鸢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轻声对张黎昕道:“张叔,再找几个可靠之人留下来,打探一下龙山县的情况。”
“遵命,小姐。”张黎昕恭敬应答。
随着一行人渐行渐远,原本聚集的算卦之人再次围拢。
其中一人问道:“褚老,方才那卦象,到底作何解释?”
那人怔了一瞬:“坎为水,巽为风,象征顺应时势。二者相合,竟阴阳交泰,紫气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