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昭俊美的脸庞并未显露出多余的情绪,语气仍旧笃定,咬字清晰道:“求父皇成全,为儿臣与窈儿赐婚。”
闻言,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沉声怒斥道:“那女子不过是区区一村妇,你何以对她执迷不悟?”
谢景昭的眉心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而后,他冷静地应答:“父皇,倘若窈儿不是出手相救,儿臣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皇帝对上他那双深墨色的瞳仁,似乎在他的眼神中瞧见其余情绪,可没等细瞧,那点情绪便无影无踪。
尚未立下储君之前,皇帝将心思尽数放在大皇子谢庭萧身上,对二皇子谢景昭、三皇子谢翊胤近乎忽视对待,若非大皇子多次令自己失望,皇帝也不会改变主意,立二皇子为太子。
而无论皇帝的决定是何,谢景昭未曾提出异议,只顺从着皇帝的安排,即便太子不是他,他亦未有表露出争抢的意图。
自立下太子,谢景昭不曾让他烦忧半分——除了这一事,只有这一事。
如今,他因一个女人,如此坚决地违抗。
皇帝审视着眼前的男人,冷冷地问道:“她何至于让你这般执着?”
谢景昭抬眸,目光万分沉静,道:“父皇,儿臣心属窈儿,恳求父皇赐婚。”
皇帝还未见过将太子迷得魂牵梦绕的女人,想来定是些心思不纯的女人,妄图攀附太子。
他眉头紧紧拧着,仿佛已然对太子极度失望,问:“你当真非她不可?”
谢景昭薄唇轻动,吐出一字:“是。”
皇帝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须臾,他沉声道:“朕可允你纳她为妾。”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不过一女子,妾室足矣。
谢景昭神情未变,并未急着谢恩,反而倏然提及另一事,缓缓开口:“父皇,儿臣心中其实对皇兄心怀感激,若非皇兄遣人刺杀儿臣,儿臣恐难以遇上窈儿。”
皇帝身形一怔,少顷,眼神复杂地望向他。
太子负伤之事,他知晓是大皇子所为,然而,他并未责罚大皇子,亦是未替太子鸣冤。
而太子也未曾将此事宣之于口,更是从来没有向他告发大皇子的恶行。
皇帝凝视着谢景昭,面色沉重:“庭萧的腿也受了伤。”
他清楚,是太子遣人伤了大皇子的腿,令大皇子留下腿疾。
谢景昭微微颔首,直言道:“父皇,皇兄欲置儿臣于死地,然,儿臣念及兄弟情义,不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帝深知,太子确实未对谢庭萧痛下杀手,语气凝重道:“庭萧自幼丧母,他……”
后面的话,皇帝并未说完。
即便大皇子自幼丧母,亦不能成为大皇子派人刺杀太子缘由。
谢景昭见状,主动言道:“儿臣知晓皇兄幼年丧母,故而,此事儿臣不再追究。”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道:“此事,委屈你了。”
“儿臣并无委屈。”谢景昭垂眸,语气郑重道:“父皇,儿臣只求父皇,为儿臣与窈儿赐婚。”
一而再再而三地听闻他的恳求,又或是因大皇子一事,对他略有愧疚,皇帝已然没了最初的怒不可遏,无力道:“你可知,娶了她会给你带来何种后果?需承受多少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