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一时乱作一团,而始作俑者将警告重复了三遍后终于放下对讲机,垂眼望向下方缓缓接近的飘浮水母。
“皮丘,电气场地。”
“我早就等不及了丘!”
顷刻间,海浪般的电气洪流一股脑注入船只,金光霸道地高歌猛进,飞过甲板,穿越船舷,一路侵略到海水表面。船员们的落脚处被照得雪亮,映出幽灵系宝可梦身形的同时,也让最怠惰的船员都再无睡意。
不到半分钟,衣衫不整的水手们已经冲上甲板。
他们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鞋子歪歪扭扭,外套也穿得正反不分好似垃圾袋。但南国人热血的本能驱使他们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对着轻飘飘们就是一通精灵球招呼。一时间水枪、水柱和水球漫天乱飞,差点把原本正控场的滴蛛霸波及,而瞭望塔上的指挥者也立竿见影地眼前一黑。
“轻飘飘有储水特性,请全员不要使用水系招式!”
二副连喊了五遍才总算浇灭南国人头脑不清醒的热血,喊得皮丘都开始回头,忧心忡忡地盯着训练家的喉咙看。激烈训练了一通胸腔共鸣的小夜只好摇摇头,抛出了另一枚精灵球。
鸟儿啼鸣,气流随之鼓动,狂风迅速席卷全船。
飘浮在空中的幽灵水母很难抵抗强风,被吹得歪歪斜斜;抓住破绽的船员们借机猛攻,很快便让幽灵大军节节败退。
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小夜凝神洞悉战场的每个角落,指挥大比鸟时战时退,为甲板上的同伴们增添助力。
在经历了电气场地和“巨声”的双重提神后,海王丸号船员们表现得还算训练有素。以船长为首的火力组负责正面攻坚,身形灵活的小型宝可梦则游走辅助;风铃的太阳珊瑚泼洒水流,治愈之力准确降落在每只受伤的宝可梦身上,偶有重伤者也会立刻被轮机组的露子和雪香带回船舱妥善安置。
只有战斗经验薄弱的新人水手一浩被揍得狼狈不堪,抱着卡咪龟跑得天昏地暗不分方向,哭出的眼泪之多险些触发轻飘飘的储水特性——小夜只好远远地将皮丘毛团抛到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上,让电气鼠负责保护新人,防止出现人命惨案。
幽灵还在源源不断涌来,阴恻恻的笑声在耳边作响,吵得人心烦意乱。或许是不耐烦于战况僵持,轻飘飘再度潜入驾驶室——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如何学会掌舵的,原本平稳行驶的海王丸号时而加速,时而骤停,船体左摇右摆,站在甲板最边缘的幸之助直接被晃飞出去,全靠大比鸟及时接应才没有当场坠海。
船员的宝可梦们本就豪放激烈的攻击被摇得愈发没有章法。一个不慎,蚊香泳士抛出的真气弹偏离路线,砰一声打在船头的盖欧卡雕塑上,把它的尾鳍撞碎一截。
“不好!”
船长海部将彦面色大变,直接喊破了音:“快把耳朵捂上——”
此言一出,老船员们全部方寸大乱,纷纷一头栽倒在地双手抱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新人正不明就里,突然发现甲板上形势不对劲。
船长的搭档之一——那只总喜欢在盖欧卡雕塑上打瞌睡的蚊香蛙皇面色呆滞,如遭雷击,愣愣凝视着受损的雕塑,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中涌出。
下一秒,难以名状的恐怖歌声响起。
那瞬间,小夜只感觉神志和记忆都被搅得粉碎。她无法描述自己究竟是感到头痛、腹痛、翅膀痛还是尾巴痛,也记不清歌声究竟持续了多久,自己在哪里,今夕是何年。仿佛已经过了几小时,又好像只是几分钟——当她的意识终于勉强挣脱黑暗,顶着头痛欲裂爬起来,往下一看,顿时被“尸横遍野”的甲板惊住。
所有船员、所有搭档宝可梦、所有轻飘飘和歌者蚊香蛙皇自己都趴倒在地昏迷不醒,无论是双手捂耳的水手还是把脑袋塞进酒桶里的豪力都没能幸免。定睛细看,连周围的海面上都飘满了翻肚皮的鲤鱼王、抽搐的弱丁鱼和拍不动翅膀的长翅鸥,场面之惊悚堪比恐怖电影实景,真正的鬼水母看了都要连呼有鬼落荒而逃。
“……”
小夜双目无神,一时只有支离破碎的离奇念头在脑子里盘旋。
——幸好蚊香蛙皇没拿到对讲机,不然它能把整个终雾海唱成死雾海……
许久,船员们才陆续转醒,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地做起战后清扫工作。
作为灭亡之歌的首要针对者,轻飘飘们早就昏得不能再昏,被倒着拎起来都毫无反应。船员小心地避开带有剧毒的轻纱,将这些危险的家伙一只只抛回海中;还有人趁机掏出精灵球抓了几只,决定将它们送给岛上道场,为今年出发的新人训练家上点强度。而大副和船长之间又爆发了一场关于船只停泊位置的争吵,直到小夜和风铃出面作证——确实是潜入渔船的轻飘飘擅自操控海王丸号,不是船长不认路胡乱驾驶——可怜巴巴的将彦这才逃过一劫。
“还想再回去睡一会的……结果这不是都天亮了嘛。”
幸之助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嘀嘀咕咕。
翻滚的大雾将海王丸号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见度捉襟见肘。漫反射使人甚至分辨不清日出的方向,只有微明的天空才能隐约昭示现在的真实时间。
“那不如就出发吧?”
“船长,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海部将彦闻言点点头。
“你们说得对,是该出发。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
船长清清嗓子,严肃地看着他的船员们,一字一句道。
“——这是哪儿?”
顷刻间,整艘船安静得鸦雀无声。大副凝固,二副僵直,水手呆滞,机匠死机,连哭泣的蚊香蛙皇都奇迹般停止了落泪,变成一具比盖欧卡更坚硬的雕塑。
“……”
“……”
“……”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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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夜:对不起,这场战斗的最开始我应对不够快。但是……
小夜:经历了“噩梦中的乐声入侵现实,真相竟是船医早起吹笛”之类的“惊悚”事件后,看到空无一人的驾驶室中只有船舵在转,我下意识以为……是南国人船长迷路了,又怕被人知道丢面子,所以回到船舱用丝线远程掌舵。(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