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姑娘?还真是个干净的姑娘。他这次倒是有眼光。”她轻声说,手指抚摸着何如意的面庞,顺便将何如意额前掉下来的刘海儿绾在耳后。
“这次?他带女孩金屋藏娇很多次么?她知道何如意的名字和住所?但为什么是她一个人来的?蔡先生呢?”何如意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恐惧,她的手指触摸在何如意的面颊,就好像一条毒蛇在何如意脸上游动。
她好像看穿了何如意的心思,轻笑道:“你不用怕,姐姐不会难为你。他最近忙于公务,你还不知道他做什么的吧?不过也对,他是不会告诉你的。我们女人家啊,只管生儿育女就行了。”
“你住这里还习惯吧?不习惯的地方就和姐姐说,男人家不会照顾女人,千万别委屈了……你和孩子。”她的眼光瞟向何如意已经隆起的肚子,看不出喜怒,细细长长的尾音,高傲至极。
后来,她经常到公馆来看何如意。任谁看上去她待何如意都如同亲姐妹一般。可何如意始终对她带着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好像这幅美丽的画皮外表下面潜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
孩子快生的时候,她将何如意接去蔡公馆。
她依旧轻抚何如意的面庞:“妹妹,姐姐是真真羡慕你这张脸呢。如果他也这般喜欢我该多好呢?哪怕是假的也好啊。”
“可你的出身呐,是配不上我们们王室血脉的,顶多就是个生育的工具罢了。男人嘛都一样,我了解他。他很绅士,不会去主动找女孩子的。不过有些不知廉耻的女人总会倒贴上来,有时候不得已帮他处理了,你看蔡公馆这么大,姐姐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的声音悦耳又动听,恍若天籁一般悠扬。
“我们部落的人,要血脉纯正,可他与我却不是一条心,非要学那些人干什么革命,还逃婚出走,真是丢了我们王室的脸面。不过他倒也是条汉子,硬是从什么搞革命在外混到了现在的督军,本来以为他会一直做云南王,谁知道还学会了逃婚?”
云南表面上是云南王的地盘,但这澜沧江的码头的生意还都是唐先生和龙云卧的,云南二王,地下王是唐先生,龙云卧是唐先生可以在云南站稳脚跟的利刃。军阀的军火生意少不了走水运,所以滇西军阀都要让唐先生三分。云南另一王就是真正的云南王,据说云南王是个看上去大有江湖气势的人,谁知道真正的云南王却是蔡先生?
直到此刻何如意也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在南屏的位置都没人用过,为什么他废掉那个李润之后,南屏会把事给压下来。
南屏夜总会本来就是云南王的生意。
“二当家”自然认得大当家,大当家自然也认得云南王的。他来南屏就是在观察往来的富贵人士。虽然何如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也许就是喜欢事必躬亲?还是不完全相信手下人呢?再或者有其他用意?不过这一切都与何如意无关,他不说,何如意不问。
到现在何如意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是云南王。
她是云南王的未婚妻,一个在澜沧江一带很有势力的部落公主。
而何如意,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她告诉何如意这些,就是在告诉何如意:何如意的死已成定局。
“你说,是这还未出生的孩子随你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还是让孩子活着?”
“让孩子活下来。”何如意想好了,云南再大,她一个人也走不出去,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