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国公哈哈一笑,声音爽阔,伸出手虚扶道:“世侄快起来。坐。”
萧琰直起身,伸手取下面具,退身坐到西面的椅子上,这才抬着看向这位安北大都护、辽东慕容氏的家主。
他的面目与慕容绝有五六分相似,容貌是遗传自慕容氏的精致绝伦,却又有着独属于他的英风伟烈,让人觉得色如春山,又阳刚俊伟,构成一种独特又强烈的魅力。
萧琰不由得在心底将他和父亲相比,同样是英姿俊伟,都有着掌握军权的杀伐决断之气,但父亲更多了几分士族的优雅蕴藉,文采风流,而冀国公则多了几分北方部族的刚硬豪迈,就好像精致绝伦的酒瓶中装着雄浑烧喉的烈酒。
冀国公看着她的面容,眼中露出赞赏,第一句话就道:“好孩子!”哈哈笑道,“长得好!千山没看错你。”
萧琰:“……”千山学长又不是看她长得好。
冀国公又一挥手道:“你过来,让我很意外。但是,也很高兴。——千山不轻易结友,但若结友,必是倾心相交。你到这里,就证明千山这个朋友没交错。”
萧琰诚实道:“我是为千山学长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武道进益。若我与学长易身而处,学长也必定是做出和一样我的决定。”
冀国公大笑,一掌拍椅,“好!”
……
晚上,萧琰品尝到了安北的烈酒。
“这酒叫烈火融冰。”冀国公道,“在冰原上打仗,少不了这酒。军中都叫它裂冰。来,今晚喝上三大觥再睡觉,保管你明日去到冰原一团火。”他哈哈大笑。
萧琰一气喝下一觥酒,即使用真气解酒,也感觉浑身内外置于火团中一般,有着浑身在炽热燃烧的感觉,却奇异般的没有任何灼痛般的感觉。
她喝的当然是慕容氏酿出的最上等的烈火融冰,才有浑身燃烧的火烈畅快感,而无呛喉烧腹的灼痛reads();。
她很干脆的又饮尽两大觥。
冀国公大笑,“好孩子!”一巴掌拍在高案上,“千山果然没看错你。”
萧琰又有种无语的感觉:……千山学长没看错她的不是喝酒吧。
……
或许因为冀国公的豪迈洒拓,也或许因为萧琰的洒脱干脆,只有宾主二人的接风兼饯行宴竟然喝出了火烈的气势。
直喝到亥时一刻,花厅的门才打开,顿时一股浓烈又香醇的酒气扑了出来。
萧琰的脸染上酡红,眼神却是清明又澄净的。
冀国公令府中管事带她去中厅花园的贵宾客房休憩。进入回廊,便见廊上都挂了浅黄纱的灯笼,映出纱灯上花叶修长优雅又俊丽的兰花。这是萧氏的剑兰。萧琰心道:冀国公豪迈的气质下不乏周密细致的心思。
近台阶的柱廊下,立着一位身形高瘦俊拔的男子,身高将近七尺,立在那就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却不是冀国公那种英伟磅礴的气势,而是冷峻迫人的肃杀之气,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盯着萧琰的目光也仿佛像纸片薄的刀锋一般,锋利,又带着冷漠刻薄。
“世子。”那管事立即上前行礼道。
果然是慕容氏世子,慕容濬。
萧琰的眸光毫不避让的迎上他刀锋般利又冷漠刻薄的目光,只双手一抬行了一个平礼,目光直视道:“慕容世子。”
慕容濬冷漠的回了一礼。
他虽然是世子,但萧琰是洞真境宗师,两人在论礼的地位上是平等的。
他的眉一挺,便带了种冷峻犀利的感觉,声音也是冷峻的,又带有一种刻薄的味道,“她别死在外面。”
说着,也不用萧琰回答,步伐就跨下了台阶。
错身而过时,他听见萧琰的声音。
“她不会。”
不是我不会让她死。
而是她不会死。
声音平静,信任。
慕容濬步子微滞,随即大步而去。
萧琰扬了扬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