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祯过来时,太医令已经开好了医方。内侍将方子呈给皇后过目,皇甫安存恭敬禀道:“圣人这是思虑过度,一时积劳,臣已小心用药,再辅以固本培元的药膳调理,三五日后就可下榻。但为圣人御体安康考虑,宜多静养,少思虑。”
李毓祯自是知道,父亲先天有疾,身体底子薄,经不得劳神苦思,一旦有病,就是麻烦,用药重了,身体受不住,用药轻了,又吸纳不了,所以太医下方必得小心斟酌,用药不能轻也不能重,这其中的分寸,非得皇甫安存这等熟悉父亲身体的经验老太医才能把握。
“就按此用药罢。”皇后崔光琳与皇帝多年夫妻,有个久病的丈夫,她对药理也熟了,看了几遍觉得无误,便令内侍按方煎药。回头见李毓祯一脸愧疚极甚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父亲没事,只是要多休养一阵,以后别这么劳神。”
李毓祯心中愧意更深,抬眼见母亲鬓角多出的几丝白发,又一阵刺心,反手握紧了母亲的手,低声说了句:“女儿不孝。”
皇后挥手退下了太医,回头对女儿说话,声音里微带嗔意,眼角却是温柔的,“知道不孝,以后就别乱跑了,让咱们担心。”
“……是。”李毓祯忖度着,应下了一句。
皇帝高热退下,恢复了几分清醒,睁眼见妻子和女儿坐在御榻前。他笑了笑,说道:“阿父正为祉叔伤心着,今日别让人去打扰仁寿宫。”
皇帝的意思是,他病倒的事明日再禀告太上皇。
皇后和李毓祯都应下了。
李毓祯关切道:“太医说,您要宽心静养。外面的事您不用操心,女儿会处理好。”
皇帝笑道:“好。”目中很是欣慰欢喜。
自从李毓祯苏醒过来后,皇帝心中的重担已经卸下,此时身心又是轻松又是疲惫,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容不得费神劳思,也就不再去硬撑了——他活着,就是对女儿最大的支持。便叫进内侍主管,着传裴昶、崔希真、魏重润、谢迥、王休五相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