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私访还是明至?
若是私访,那是郡主与韦蕴私人的交谊,萧琮管不着,但疾风馆以往的情报并未显示这位郡主与韦蕴有任何来往。
若是明至……
萧琮挑了下眉,道:“都督府并未接到郡主来河西军践习的谕令。”
按天策书院之制,武学学子升级策士后便要在各地军中践习,兵部下达皇帝签署的践习令。若是至河西军践习,兵部应发谕令给河西大都督府,由大都督府安排才合程序——清川郡主私至威胜军为何?
韦蕴脸色凝重道:“郡主先前是在安北都护府的忠锐军践习,两天前率游奕营巡查燕鸣河遇袭,因遇袭的地点邻近威州横马哨,郡主遣了侍卫向横马哨请援,半路正好遇上季衡的游奕营,赶过去时敌方高手已死,郡主也受了重伤。——暂住府里养伤。”
萧琰眼里绽起光芒,心里想的是:清川郡主又遇刺了啊?!
她听四哥说过,皇族里那些值得关注的子弟,其中清川郡主位列第一,据说这位从十四岁第一次赴军中践习起,就不断遭遇刺杀,在她若干个“第一”中就有个“遇刺第一”,哪年不遇上一场刺杀都让人觉得不正常了。而这位郡主在前赴后继的刺杀中,一次比一次强大,简直就是愈杀愈强的典型,据说六个月前在安东都护府的大同江口遇刺时突破进入了登极境中期。
登极境中期啊!
萧琰的手指不由摸了下刀,看了对面的韦应周一眼。
韦应周竟然奇迹般的懂得了她这一眼,回了萧琰一眼。
萧琰竟也懂得了他这一眼的意思:很强!
韦应周冷硬如石的脸庞上没有表情,心思却有些浮动,想起当时见到清川郡主的第一眼,明明是重伤,那睨眼而来的姿态却让人觉得如山般坚不可摧。
韦应周心里都涌动着战意,还有一种他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萧琮的脸色凝重起来,清川郡主遇刺的地点太不合适了。
忠锐军的驻地镇州,与威州相邻,燕鸣河的上游就在威州境内。
他声音沉缓的问道:“伏袭者的身份可查出来了?”
韦蕴的目光沉邃,说道:“贼人都战死无一活口,五百骑俱是黑发鲜卑,难说是来自大唐,还是大唐之外。”
大唐境内的黑发鲜卑有很多。
北方中原曾被鲜卑拓跋部建立的北魏王朝统治过一百四十多年,后来分裂为东魏、西魏,又被宇文氏北周和高氏北齐两个鲜卑政权取代,各立三四十年,经过两百年的鲜卑统治,北方中原的黑发鲜卑很多。之后,大唐取代北周而立,又挥师东进覆灭北齐,将两国的大部分鲜卑贵族赶到了长城以北,但选择归附大唐的鲜卑族也很多,如独孤氏、慕容氏就是鲜卑大族。普通的鲜卑族更多,散居在北方各州。
宇文北周和高氏北齐逃到北塞后,又分别与北方十胡、东北黄发鲜卑等部族联合,建立燕周国和乌古斯汗国。——从地域上看,此次袭击清川郡主的鲜卑骑兵最有可能来自是与镇州一河之隔的燕周。
乌古斯汗国在燕周国以东,与安北都护府的镇州不接壤,若有五百骑兵避过安北都护府重重关隘潜入最西北面的镇州,那真让人怀疑安北府的关防稀漏到何等地步了!——这个可能性极小。
如果伏袭者是燕周国的骑兵,那这些人是怎么潜到燕鸣河以南,却没被边哨发现的?——这不是几个人!是五百人!整整五百骑兵!
要么是从横马山翻过来,要么是从燕鸣河的河中袅游过来。
无论哪种,安北镇州与河西威州的边哨都负有责任。
莫怪韦蕴面色凝重了。
不仅仅是承担责任的问题,更糟糕的是涉及到了边哨防卫有可能的漏洞。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些鲜卑骑兵来自大唐境内。
那就更糟糕了。
主使者是谁?
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