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一时语塞,随后又道:“有志不在年高,当年寇公三十二岁为参知政事,四十一岁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十一兄之才,不比寇公差。”
“呵呵。”
韩琦笑了笑,随后说道:“那你觉得为何独独是我经略西北?”
“那自然是官家看重。”
“不,这恰恰说明我很难进政制院了。”
“为何?”
韩瑞十分不解。
韩琦解释道:“战事并非一日两日就能平定,西北偏远,光行军打仗都可能数月之久,何论赵元昊并非蠢夫,站着不动任伱打,一旦旷日持久,恐怕政制院早就已经改选结束。”
“这”
韩瑞一时又愣住,随后颓然说道:“那看来今年是不得进了。”
“倒也未必。”
“十一兄难道?”
“宰相谁不想当?何况还是政制院同知这般大权在握的宰相,我自然也有此心。”
韩琦抬起头看向韩瑞,轻笑着说道:“只是十四弟,有的时候,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
韩瑞一头雾水。
啥意思?
韩琦笑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的家族通过联姻的方式,与王曾家族、吕夷简家族、贾昌朝家族早就已经是儿女亲家。
比如韩琦的长子娶了吕夷简的孙女,同母兄韩璩的独子则娶了王曾的孙女,早逝的长兄次子娶的是贾昌朝的堂兄弟贾昌符的女儿。
但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打算动用这些关系,也没有丝毫要疏通门路,被宰相们举荐的意思。
要知道上一次选举,就是靠宰相们提名。虽然蒋堂就属于中立派进了政制院,可他的进去属于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
所以汴梁很多一级机构的主官,都要拜入各位宰相的门下,以此获得关键的那一步。
然而韩琦虽然与他们是儿女亲家,可在政见上常与吕夷简等人相左,最近几年都是支持的范仲淹改革。
如此一来他似乎就只有被范仲淹提名的可能了。
可到了这个层次,官场就不是说你支持谁就是谁的人,他只是对事不对人,认为范仲淹改革有利于国家,因此在私交上倒是与范仲淹一般。
那么韩琦就可以自己看到,虽然与三位宰相是亲家,但政治意见不同。虽然与范仲淹政治意见相同,可跟范仲淹关系就这样,能不能得到他的提名还是未知数。
因此韩琦明白,除非自己亲自登门拜访现在还健在的吕夷简,或者托人求关系到贾昌朝跟范仲淹那里去,否则能不能获得提名还难说。
在这种情况下,韩琦就不能主动出击。他选择做好自己的事情,只要一切顺利,该是他的肯定也跑不了。
下午时分,韩琦召杨偕、张亢、张方平等副手前来开会议事。
没过多久众人就到齐。
此时府衙后院的屋内,大家分列而坐。
韩琦坐在主位上,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大量的军情公文以及各地舆图。
等大家都到齐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诸位,我们来西北已经一月有余,此次出发之时,政制院的文件大家也都看过。”
“政制院这次布置的战略任务并不是要我们灭亡西夏,而是要我们将赵元昊赶出青塘和卓啰司南,足以见得朝廷还并不想吞并西夏,或者说朝廷应该是不想陷入大规模开战里。”
杨偕说道。
“嗯。”
韩琦点点头:“如今我大宋蒸蒸日上,遥遥领先。国力昌盛远强于辽夏是迟早的事情,没必要在此时与他们纠缠。”
张方平道:“那这样的话,是否就意味着我们无需举全陕西之力,打入西夏?”
“我觉得不是,既然朝廷布置了任务,那我们肯定要完成的,而且还是要超额完成才行。”
张亢急了,连忙说道:“相公,我以为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就此罢休,至少要把西夏打残,才能让天下人知道强宋不可犯。”
韩琦笑了笑,张亢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晋升靠的是行军打仗,现在也是任枢密副使,肯定更想打仗立功。
可以说张亢作为文官,现在代表的却是军方的利益,肯定会主张大举进攻西夏的策略。
这一点与他不谋而合。
因为至少目前还没有人知道,韩琦其实也是个坚定的主战派,所以他肯定是站在张亢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