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一共下来了四个人,车灯在壮硕的墨西哥裔男人下来之后,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年轻的黑人女性对着戴兜帽的高挑男人说了点什么,虽然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他绷紧的下巴,他的脑袋点了点,兜帽不太明显地跟着晃了晃,似乎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这下,年轻的黑人女性才松开手,没有再对他说什么。
抱着苏珊的长直发女人环顾四周,最后眼睛和监控摄像机的镜头对上视线,她的眼神像是一只在夜间寻觅猎物的夜猫,即便在不是很明亮的环境中,也是又大又亮的。她抬腿用皮靴的鞋尖轻轻踹了一下戴着兜帽的男人的小腿后侧,引得对方回头,接着她瞪着她那双本来就又圆又大的眼睛,似乎在质问什么。
接着其余三个人的视线也齐刷刷看向了监控摄像机的镜头。接着年轻的黑人女性又开始激动地挥舞起自己的双手,激动地嚷嚷着,胳膊上纹满日式浮世绘纹身的墨西哥裔男人没有做出很大的反应,但是拉低了自己头上戴着的鸭舌帽的帽檐,把本来就被胡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脸挡地更结实了一点。接着,那个戴兜帽的男人指了指监控摄像头的方向,说了些什么,接着他们又冷静了下来。那个长直发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摄像机镜头一会儿,才低头,抱着睡着的小苏珊,往前走,离开了监控摄像机可以录制到的画面范围外面。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画面。
“从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大概就是进了那片区唐人街帮派的地盘里了。往下走就没有我们的监控摄像头了,也没有我们可以进去用搜查令的权限。”胖胖的警员说道,同时,伸手又往放在边上的甜甜圈盒子里拿了一个洒满白色糖霜的甜甜圈。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能让我们进去吗?”汉斯问道,“毕竟有一个并不属于帮派的小女孩,被绑架进去了,这个应该不符合他们的规矩吧?这种情况总有一个解决的方法吧?”
胖胖的警员摇摇脑袋,说:“有是有啦,如果是帮派人越界破坏了规则,一般可以申请那些白衣服的——就是联盟维护特殊部队的那群人——去介入解决这个案子。但是他们比较……”他皱起眉毛,眼睛也一起跟着皱成一个滑稽的形状,脸上写满了无奈复杂,有着十分嘲讽的意味,他欲言又止了一小会儿,仿佛是在拼凑出一些什么词汇来形容他所说的人群,“……傲慢,并且自认为有着无与伦比的重大责任。除非是被他们发现了帮派行业做了什么数量很庞大的违禁品交易,或者人口相关的贸易,他们才会屈尊,让本地的警署去给他们跑腿,搜集证据。然后他们像是走进奢侈品店里的贵妇一样,伸伸手指,喝着香槟,就负责最后把功劳和业绩都放在自己的脑瓜顶上,当做王冠,然后带走我们累死累活逮来的人,扬长而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汉斯皱了皱眉毛,听上去在尝试得到一个简洁的答案。
“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被绑架走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而且绑走小姑娘的还是四个看上去就不是重要头目的人,而且,我觉得他们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小混混都算不上的那种街头游荡的人。”胖胖的警员算是简单明了地说出了一个答复,接着又补充道,“而且,我听你们的人说,那个小姑娘是他们前任帮派首脑的遗孀收养来的小孩,是吧,那他们更不会管了,就一个‘帮派私人恩怨冲突’打发走,然后石沉大海了。”
“那这个怎么办?”安迪的语气显得很不甘愿,吐字急匆匆的,句尾带着重音,“我们又不能进他们帮派地盘,那些白衣服的贵族警察又不管,那怎么办?让小孩就这样被绑架,失踪,等个几年在那块野地里发现一堆七岁大孩子的白骨?”
“也不要想得这么绝对……”胖胖的警员挥了挥手,拿了一个甜甜圈尝试递给正在怒气冲冲、散发着低气压的安迪。
安迪挥挥手,嫌弃地拒绝了这个好意。
“但,既然那位夫人是前任帮派首脑的遗孀,我觉得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胖胖的警员见安迪并不领情,也不生气,把他不想要的甜甜圈塞进自己口中,继续嚼动腮帮子,一边说道,“她应该多少在帮派里,还有点面子,帮派里也总有那么一些讲什么情谊啊、道义的管事的人,让帮派对付帮派,比我们在这里干着急,或者跑过去瞎折腾,没准有用多了。”
汉斯揉了揉额头,脸上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嘴唇紧闭着撇了撇。似乎是在想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以及怎么和莉莉安女士提出这个听上去实在是很推卸责任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