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觉得还是别进入帮派得好。”
“可是帮派生活比现实有意思多了。”
“待久了哪里都一样,他们没准还羡慕平民,不用成天打打杀杀的,得过且过也能熬一辈子。”蔸娘倒是没有显露出对帮派的丝毫兴趣。她没敢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自己成为林嘉文的头马——现在是义女的事情,她周围的朋友们都认为,她还是一个闷闷的、温顺的普通女学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这样毫无新意的生活,一下子就望到头了,一点都不好!帮派虽然危险,但是一次就能赚到别人一辈子赚到的钱,甚至更多!”短发的姑娘依然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年轻的双眼里只有清澈与单纯的想象。蔸娘不希望她真的头脑一热,成为街头帮派的一份子,夏天看了不少街头械斗,那些古惑仔拿的钱并不多,常常一整天游荡在街头,漫无目的,双眼年轻但是已经有些黯淡无光。蔸娘每次看见都会心里发冷,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也会麻木,变得和他们一样,甚至更糟糕。
窗户外的走廊忽然变得吵闹,蔸娘隔着人群看见了早上的班级里同学们口中的小道新闻主角,那个纹了纹身、和帮派堂主签了生死状的男生。
那个男生在冬天里也穿得很少,只有一件宽松的卫衣,似乎是为了方便给人炫耀自己纹在皮肤上的纹身。他浓密的眉毛前端带着一些狠厉,嘴角勾起着,看上去带着年轻人独有的自负和不知所畏。他的短发是刚刚剃的,留下短短的发茬,似乎本人也尚未习惯,手不断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动作与他外在的那份潇洒不驯有些矛盾。蔸娘看着他,而他只是想在以俯视的眼光,看着这群被圈养的平民蝼蚁,大概,他会想,很快他就和这群单纯又娇弱的青少年不一样。
但蔸娘透过他,只隐隐约约又回想起夏天时候在狗笼里看见的场面,那些被她套在笼子里,放出野狗撕咬的街头上的年轻人。那些流着血,尖叫着的脸,在刹那间与窗外的男生重合了几秒。
她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对那个即将投入帮派的人有任何兴趣与关注的表现,当下,她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是四下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写了昨天那份数学作业。
冬季的白天是短暂的,太阳很快就落下地平线,天色在学生放学之前就变得深沉。蔸娘在放学铃声响起,正好合上书本的时候,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看了看周围,老师不见踪影,同学已经四散开来,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背上包回家,或者聚集在一起聊着什么,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蔸娘还是胆小的,趴到桌子的边缘,把手机放在书桌下的抽屉里,看看什么消息的动静。
小主,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提示,提醒了她查看邮箱。蔸娘皱了皱鼻子,把它当做垃圾短信处理,删了去,没有再看。她把手机收到口袋里,整理了几本书,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没有和任何人道再见,一贯她安静不爱出声的习惯,背着包走出班级的门。
手机再一次响起时,她正正好走出了学校,往红绿灯的方向。她再次查看,还是那个号码,那串数字根本不能算是号码,甚至有几个英文,更像是一串奇怪的数字乱码。她这次看都没看,而是想着把这个号码放进黑名单里,下次再也收不到这个奇怪号码发来的信息。
她慢悠悠走着,因为一边走路还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她知道这个习惯并不好,但是她目前需要处理这个号码。她停在人行道的红绿灯前面,红灯闪烁起来,她也把号码投进了免打扰的黑名单里。但这个事情刚刚完成,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提醒上写着她标记过的名字,写着“黎黎”。
蔸娘眨眨眼,黎黎少有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开假之后,黎黎在潘妮姐的店里似乎并不清闲,她们更经常通过短讯息来聊天。
蔸娘接起这通意外的来电,一个“喂?”字还没说出半声,黎黎先一步大声地喊道:“不要再删我发的信息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中间人的规矩呀你!”
蔸娘疑惑地说了一个问句:“刚刚那个号码是你发的短信?”
“是呀!”电话另一头的黎黎大声喊着,咋咋呼呼的囔囔,“你就是不知道中间人的规矩我懂了!还是林生的头马呢!”电话里除了黎黎大声的叫,蔸娘还听见有人在后面说着话,大概是潘妮,“中间人说话可不能这样,要沉稳一点。”
蔸娘不好意思地笑着,点头赔不是。黎黎终于平静了一点,但是听着声音,情绪还是激动的,她继续说道:“毕竟你也是一位正经的、行业里有头有脸的杀手,中间人是不可能用自己的号码,联系委托人和杀手的,所以如果遇到奇怪的号码,让你看你的邮箱,不要觉得是骚扰电话,就是,看看你的邮箱。不是你平常用的,如果暑假的时候没有和你说,你现在去问问蔸姨。这是委托给蔸的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