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告诉你跑的方向了,怕什么呢!你上次不是做的挺好嘛。”
“上次不一样啦,上次用了药,肥秋哥也在。”
“你是觉得林嘉文的红棍比秋秋靠不住咯?”
“不是……不是,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不是那就去嘛。”阿戎脸上倒没有生气的半点表情,而是笑嘻嘻的,像是年轻的男孩在玩乐时候的使坏,心里怀着鬼主意,全部都透露在脸上。
“可是……”蔸娘看了看那群年轻男子,又看了看阿戎。
“记住了,往那个灯牌下面的小路里跑,就是那个蓝色和黄色的半圆形的,有一条热带鱼的那个牌子,别记错了啊,进去了就直线一直跑到底。不用怕啦。”
阿戎兴致勃勃的,蔸娘还想拒绝,但是他们的来回拉锯被打断,那群被阿戎定为蔸娘的目标的年轻男子,已经注意过来。其中一个往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指着他们,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个,搞什么小情侣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看什么看啊啊?”
蔸娘再一次,看看那群已经视线都看过来的古惑仔,又回头,用无计可奈的眼神望向阿戎,她希望不要继续这个奇怪的游戏,但是现在看来有点困难。阿戎就是嬉皮笑脸的耸耸肩,低声再次提醒了一句:“蓝色和黄色的半圆形,热带鱼的灯牌。”
蔸娘深深呼吸,再重重吐口气,认命地往那几个陌生古惑仔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这个姑娘和那个男人,在这里想要做什么,于是没有轻举妄动。
蔸娘走到一半,停下来看着他们。他们的年龄也都不大,和她和上次放在狗笼的那几个差不多。那几个古惑叫什么来着?阿山?蔸娘依稀记得听到过,在叔伯们的聊天里,或者在警局里,她记不清楚了,但她也不打算深究,去真的把这些记忆塞到自己的脑子里,就让那些记忆都变成过眼云烟。
“做乜嘢?”那个古惑仔又问道。
蔸娘提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发出来一个轻轻的辅音开头,但是还是没说出什么。她又犹豫了一会儿,和那几个人对视,一秒两秒。路灯老化的灯泡发出轻微的滋滋滋声音,有几只飞蛾,在边上上下煽动翅膀,围着暖黄色的光源转来转去。远处偶尔会听到几声汽车喇叭的声响,人们的喧闹尚且传达不到这里。
这里,此时此刻,这个小小事件最中心的小姑娘,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选择了下一步的动作。蔸娘直接跑向了,阿戎所说的那个蓝色和黄色的半圆形的、有一条热带鱼的霓虹灯牌,下面那条羊肠小道。
对面的五个古惑仔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只是身体动的比脑子更快,在看见蔸娘跑向小巷子里之后,也跟着追着跑了进去。他们或许不知道为什么需要追逐这个陌生的、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的女孩,但是一旦开始了行动,似乎就不会再去思考为什么做了。只是知道,要追上那个奇怪的女仔,这是现在的唯一任务,其余的?接下来再说吧。
巷子里的光线不充足,昏暗得只能看见东西的大轮廓。蔸娘撒开步子在里头跑,还得注意着不要绊倒什么东西,她能听见后面的脚步跟上来了。她甚至不敢回头看看;心里总想知道那五个古惑仔离她还有多少距离,可路上太暗了,稍不注意可能就会绊到散落的塑料袋,或者磕到不合时宜挡在路中间的砖块。但她能听见,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奔跑起来时候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身后五个年轻古惑仔纷乱的脚步声。她对自己的方向没有概念,只记得阿戎说一路往前直走。
各色的霓虹灯从高楼与高楼之间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漏进来,蔸娘匆匆跑过,于是那些光影就从蔸娘的皮肤上飞快掠过。外面似乎也有过路的人,发出嬉笑吵闹的声音,他们全然不知仅仅隔着几座墙,就有一场小小的帮派纠纷。
她不敢放慢一点点脚步,却通过路上的最后一盏老式路灯,穿过一扇老旧的金属拉门,看见了小巷子的尽头。
巷子的尽头是一堵有裂缝的土红色砖头墙,上面贴着一些广告和电话,更多的是已经模糊掉色的小纸片,还有一些写了脏话的随意涂鸦。
蔸娘看见这堵墙的瞬间,心头一紧。墙体太高了,也没有可以踮脚的巷子或者什么建筑结构,也没有可以开拓出新的逃跑路线的夹缝。
她不得不停下来,着急地左右看了看,找不到任何可以逃脱的办法。她回头,看见五个古惑仔也停了下来。经过长长一段路程的奔跑,他们每个人都多少带点喘气。看见这个莫名其妙就开始逃跑的小姑娘,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那些年轻人喘着气笑出声,并不怀好意地慢慢向前走,他们现在不怕她会继续跑,而且,这个地方远离人群,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被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