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却显然没有洛三爷的忐忑心思,她歪着头,反而欢喜对宋辞晚道:“你原来是有问题想要问我们呀!那好得很呀,你只管问,我一定答。他……他也一定答!”
阿雾伸手一指洛三爷。
洛三爷苦着脸,手抓着腰间的酒葫芦,垂眉耷眼地站在旁边,半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宋辞晚目光在二位之间逡巡,片刻后张口,就问了一个直指对方魂灵的问题:“请问洛三爷,你曾经讲述过的,寒丘山的故事里,那位引导山中女子反抗的年轻人,是否便是你自己?”
洛三爷浑身一颤。
随后他面露苦笑,道:“不瞒仙子,那个愚蠢的年轻人……正是在下!”
他承认了。
一千年来,他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承认的身份,却在此时此刻,爽快认下了。
他不敢不爽快,毕竟对面之人带给他的威胁感觉实在太强。面对这位的任何问话,他都不敢不爽快回答。
洛三爷已经隐隐约约猜到,面前这位带着白鹅灵宠的强者究竟是谁了。
这些年,他虽然与阿雾一起游荡山野,从不敢轻易踏足九州城池,但其实也并不是真正地完全闭目塞听。
他也知晓一部分九州大事,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倘若眼前这位的确是他所猜测的那位,那么不论对方想要做什么,想要问什么,他与阿雾都只有老实听令的份。
除非实在是触及底线,那大概就只能舍命一搏了。
宋辞晚则在回忆当年听过的那个故事。
故事的主体在寒丘山,背景则在诸国乱战期间。
年轻人、洛三爷,是引导世间艰难困苦者奋起反抗的侠客,或许也是义士,是起义军的一份子……
但是,后来寒丘山的悲剧大约是令洛三爷心灰意冷。
最终洛三爷脱离了自己曾经的身份,隐姓埋名一千年,只为在千年之后拥有实力,将困在诡境中的阿雾,从诡境中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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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带出来以后呢?
——十二年前,洛三爷成功将阿雾从寒丘山的诡境困锁中带出来了,此后游荡九州,又是经年。
然后呢?他们又要做什么?
宋辞晚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与阿雾,离开寒丘山,此后又欲何为?”
这个问题却是问得洛三爷有些茫然:“什么?”
洛三爷怔了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一叹,苦笑道:“不瞒仙子,当年我曾与阿雾有过约定。
若是天下安定,再无战乱,我便带她走出寒丘山,去看天长地阔,九州之大。叫她知晓,世间本来便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应当令她困守。
我与她,不过是来履行一个千年前的约定,仅此而已。仙子若是以为我们有什么阴谋,却是过于高看我与阿雾了。”
话说到这里,洛三爷原先忐忑的神情倒是淡了些许。
他的眼睛映照在月光下,更仿佛有种超脱的淡然。
一千年,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人间悲苦,如今便是面对生死危机,他显然也更多了一分从容。
到这份上,别说是除死无大事了,就算当真是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洛三爷坦然了,人欲亦随之波动:【人欲,返虚期天仙之从容、淡然、悲伤,二斤一两,可抵卖。】
宋辞晚收到这团人欲,顿时恍然生出一种自己好像成了大魔头的错觉。
她失笑,但也不急于解释,只道:“看遍九州,如今却显然并不是好时机。九州又要大乱了,二位可曾知晓?”
这次回答的是阿雾,她步履翩翩地在月光下的草尖上轻轻走了几步,侧首看宋辞晚,笑说:“我知道呀,现今周国的皇帝都死啦,前几日,昆仑三仙也死了两个……哎,仙子,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宋辞晚说:“是我。”
阿雾顿时身形一晃,随即幽怨看向宋辞晚道:“仙子你就这样承认啦?好吓人的……”
宋辞晚道:“你是人吗?”
阿雾:……
她不是人,她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