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明显并不在意自己的族中后代变成这幅模样。
他只是扇动骨翅,悬停半空,又悲悯地低头看了那只蠕虫一眼,叹息说:“星澜天骄,虫族圣神吞噬了人间之道,人间既然无道可走,那么金丹道自然便成了我等唯一的机缘。此言绝非老朽危言耸听,又或是胡乱编纂。星澜天骄既为天骄,此等因由自然一想便知。”
对于章氏老祖的这番言论,宋辞晚是回应是“呵呵”笑了声。
她不评判对错,章氏老祖却继续道:“至于修炼金丹,必受虫族侵袭,此事也是无奈。毕竟天下之事,绝难有十全十美。要想走前人未能行走之路,自然便该承受前人未能承受之艰难险阻!此为求道之代价,亦为天道至理,星澜天骄以为如何?”
宋辞晚:……
章氏老祖这番歪理乍听起来竟的确十分有理,宋辞晚简直无法反驳。
她只说:“若是求得了道途,却失去了自我,这值得么?这应该么?”
章氏老祖却道:“星澜天骄请看,老朽我又可曾失去自我?”
这一问,章氏老祖的语气中是有着淡淡得意之情的。
对于自己此刻的状态,他显然有所自得。
他又冷冷说:“自章炆而下,族中尽是庸才。面对虫卵侵袭,却无一人能够抵抗,最后尽皆化为虫奴,那也不过是因其意志薄弱,修为弱小,实在活该!”
这突然的变脸,真可谓是冷酷无情到了极点。
明明刚才他还又是悲悯又是叹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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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晚垂目看他,这位章氏老祖脸上的血痕已经从下颔开始蔓延到脖颈了。
他头生虬角,背生骨翅,但又不得不说,他的整体模样还是人形的模样。看起来,在与体内虫族的争斗中,他的确是占据上风的。
不过,这幅模样的上风,也实在很难说他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宋辞晚淡淡道:“章老当真以为,自己未曾失去自我?”
你怎么就敢肯定,自己此刻果然还是人?
章氏老祖勃然变色,眼看他骨翅极速扇动,身躯在瞬间又往上空飞行了数十丈,似乎就要做些什么……
但很快,他又自行悬停了。
这位血痕满脸的章氏老祖又一次背负双手,袍袖飘飘地飞在半空。
他努力做出仙风道骨的模样,忽然又是一叹道:“年轻人,你着相了啊!”
“我又何曾不是我?我犹然记得千年前,我在庶支出生时,岛屿贫瘠,父母皆苦。”
“我记得我在那座小岛上,跌跌撞撞地跟着父亲炼炭而生!”
他伸手指向遥远的西南方向。
一句一句说:“我记得,我的母亲为了替我谋取修炼资源,将我送入主宗,跪在那主宗前来巡视的女执事脚下,那么卑微的模样。”
“我记得,那位执事有一小女,见我捡了树枝做剑,企图通过练剑引气入体,那小小姐便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
“我还记得,她抢了我的木剑,一把折断在地上。嗤笑说,癞蛤蟆永远飞不上青天!”
“我什么都记得……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我?”
“我又怎么可能不是我?”
这一句,章氏老祖几乎是呐喊出声。
骨翅在他的身后延展,他的身躯逐渐开始生长变大。
一丈、十丈、百丈!
百丈法身,虽然仍旧比不得宋辞晚顶天立地之高大,但看起来至少也再不是先前弱小如同蝼蚁般的模样了。
当然,章氏老祖从来不是蝼蚁。
他疾言厉声,语气恳切说:“星澜天骄,人间道尽,修炼金丹,战胜虫族,保留自我,方才是唯一的道!是唯一的道啊!”
滚滚声浪回荡在整个滁州群岛上空,震得下方的蠕虫又抬起了头颅,混沌的眼中流露出挣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