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门外的人鱼贯而入。
“现在,外面有一些谣言!说摄政王自己要当皇上!可是我刚刚跟摄政王已经说过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假如摄政王真的想当皇上,他当初打下京城时,自己就可以当皇上!”
“如今,君臣的名分早已确定,他刚才亲口对我说,以后,绝不会有谋权篡位之心!现在不会有,将来,更不会有!”
是捧杀,是警告,更是威胁。
萧承煦紧咬着牙关默默垂泪。
他的骨肉至亲,一旦到了来对付他的时候,个个都成了出色的阴谋家。
“但是,”萧承礼话锋一转:“也会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利,想要陷摄政王于不义之中!当在座的各位听到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一定要为摄政王辟谣!当下,我就请求诸位为摄政王做一个见证!”
众人都俯首称是。
“好,拿酒来!”
随着萧承礼一声令下,就有个丫鬟走上来,捧上放着两只酒杯的托盘。
“九弟,来。”萧承礼端起其中一只递给萧承煦。
杯中映着他失魂落魄的神色,他不忍心看自己这副可笑的样子。
“为了大晟江山,为了太祖太宗,二哥敬你一杯。”
萧承礼先面对着皇陵方向席地而跪,双手端着酒杯朗声说道:“太祖太宗在上!”
萧承煦站着没有动。
“太祖太宗在上!”萧承礼拔高了声调,意味深长的提醒他。
萧承煦缓缓地转过身来。
太祖太宗,是他的君父。是曾经疼爱他,赏识他,将象征皇位的龙佩传给他的人。
如今,龙佩还妥当的安放在他的怀中,可他早已故去的君父,如今却被人当成了压制他的筹码。
他跪在萧承礼身边冷硬的地面上。
“太祖太宗在上。”
“我萧承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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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承轩拼命越过拦截他们的侍卫冲到母妃寝殿门前,看到的却是带着满面虚伪憾色走出的四位长兄,而母妃的尸身,静静地悬挂在白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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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保吾皇,不生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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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从马背上跌落,伤口撕裂染红了被雨水浸透的单薄亵衣。承轩搀扶着他,一步一挪地向皇宫走去。
钟铃声就是在那刻响了,一声连着一声,沉重地透过雨幕,狠狠地砸在他心上。
那是他和茗玉爱情的丧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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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违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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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睁睁看着七岁的儿子为了躲避经过的马车被绊倒在地,擦破了膝盖,血迹透过布料洇出来。
他心疼的攥紧了拳,身边的我也是强忍泪水。
我们不能去把孩子抱起来,因为送我们出宫的宫人们还没有离开,这其中可能安插着萧承睿的眼线。
因为他现在是阿俞,不是萧启焕。
马车过了好几个街口,小孩儿还踉踉跄跄一瘸一拐地跟在车后面。
马车距离皇宫越来越远,我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后看了好几次。
“别因为那孩子跟不上误了赶路。”他强压着将欲喷薄而出的情绪,语调冰冷的把阿俞叫进马车里坐着。
车帘一放下,启焕就扑进我怀里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脖子。
那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懂事的连大哭都压抑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微弱又稚嫩的抽泣声充斥着整个车厢,压得夫妻俩喘不过气来。
我希望车帘永远都不拉开,娘亲就可以一直抱着我。
那是萧承煦记忆中,乖巧的让人心疼的儿子,说过最接近任性的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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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受天诛,短折而死。”
他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萧承煦不知酒中是不是混了自己的泪,苦涩的他皱紧了眉头。
“好,九弟啊,快请起!”萧承礼嗬嗬笑着将他扶起来:“二哥真是太高兴了!我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了!”
这样慈祥,这样和善,仿佛刚才厉声胁迫他的,是另有其人。
“你啊,不愧是太宗的好儿子,先皇的好兄弟,当今皇上的,好叔叔!”
萧承煦木然地立在原地,听那伪善的声音历数着他的身份地位。
他也算历经三朝,外人看去,他的身份也算是相当的光鲜体面。
太宗最宠爱的儿子,先皇委以重任的权臣,当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但是以后呢?
但凡他踏错一步,他就将落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焕儿以后怎么办?
“臣只是宗室旁支,不应与血脉正统的皇兄们一同排行。”
“萧启焕!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朕是君,你是臣!”
焕儿今后的日子,只有更难过。
他刚刚亲手切断了自己的后路,也就断送了儿子的前程。
摄政王殿下的爱子真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啊!
永安王殿下小小年纪贤能知礼,颇有圣人君子之风。
“容公子治水有道,县民们爱戴,此子以后,可堪大用!”
启焕是配得上那块龙佩的人。
启元即位,他考量思忖良久,没有把那块龙佩送给他。
他不是没有私心。
可是萧承礼竟又派人拿上了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