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再做什么装饰,她的脸就是她最好的伪装,无人见过神女的真面目。
没人在乎一个低头匆匆赶路的小宫女,明颜好久没有在宫里如此自在的行走过了。
御膳房内飘出阵阵香气,明颜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更欢了。
可是进不去。
小阿俞从来没跟她说过,进出御膳房竟然是需要令牌的。
想想也是,这宫里哪位贵人不怕被人菜里下毒呢。
明颜在门前转了几圈,正要悻悻而归,远远地走过一个人来。
她刷地转过身去,想跑却又忍不住想回头看。
启焕松松爽爽地走到门口,笑着对正走出门的一个宫女招呼道:“姐姐可不可以去通报尚膳正,就说永安王来了。”
那宫女见了启焕腾地红了脸,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往回跑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泼辣妇人就满脸喜色地迎出来,嗓门儿洪亮地吆喝道:“永安王殿下又来了?上次的栗子糕味道如何?”
“甚好。”启焕笑着一点头。
栗子糕?明颜回忆前几日午间她在房内睡了个中觉,醒来回到正厅,就见桌上摆着一碟尚温热着的栗子糕。
宫人后来告诉她,是永安王殿下来过了。
“眼看要大寒了,皇太后吩咐老身做些消寒糕,正好做得多了,给永安王殿下拿些尝尝。”尚膳正递上一个食盒来,启焕笑眯眯地双手接过:“多谢袁姑姑。”
“这消寒糕啊,有补气养血,驱寒暖身之功,对女子身体很有增益,殿下拿回去给燕王妃和郡主是最合适不过了。”
“姑姑费心了,本王替母妃和姐姐谢过姑姑。”启焕朝尚膳正行了一礼,提着食盒步下了阶梯。
阶下站着一个小宫女,见他下来,有些慌乱地往后闪了闪。
启焕抬眸瞥了这小宫女一眼。
娉娉婷婷,虽身着再寻常不过的宫女常服,但布衣荆钗不掩绝色。
见他向自己看过来,那宫女如临大敌地扭头要走。
“姑娘请留步。”明颜正要溜走,启焕在身后唤住了她。
“…奴婢拜见永安王殿下。”明颜硬着头皮朝启焕福了福身。
“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姑娘?”启焕探寻地望向明颜的面庞。
“…未曾!”明颜心中暗暗叫苦,若是自己这副样子被他认出来,神女的颜面可要扫地了。
“那许是本王记错了,姑娘恕罪。”启焕朝明颜拱了拱手。
明颜的肚子此时恰好发出一连串响亮欢快地咕咕咕。
启焕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御膳房,又看了看眼前正踟蹰着绞着衣袖的小宫女。
又低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食盒,启焕抿了抿唇。
那就改日再去看颜姐姐吧。
“这盒点心送给姑娘。”
明颜才听到启焕上一句心声,少年已经把食盒双手递到她面前。
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不开心,明颜心中苦笑。
你颜姐姐可是苦等了你好几天呢。
明颜和启焕分别后,拎着食盒慢慢往占星阁方向走。
食盒中传来阵阵甜香,明颜饿了这多时,见四近无人,就从盒中取出一块消寒糕来咬了一小口。
真好吃啊。
连吃了不知多少天的水煮青菜,偶然吃到这种重油重糖香气浓郁的点心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明颜吃得陶醉,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迷离的醉眼盯住了她。
萧启荣手中攥着个酒壶,跌跌撞撞地坏笑着朝她走过来。
他今天心里着实是烦闷怨恨的很。
启元随萧承煦父子江东一游,居然与若萱再续前缘,而且竟要好到亲密无间的程度。启元回来故意向他添油加醋地炫耀,他当时就憋了一肚子火。本来想着就此和启元撕破脸皮不上算,毕竟他也算得上启元身边数一数二的红人。
可不知为何,启元现在成日和萧启焕待在一起,故意冷落起他来了。今日大皇兄来问他启元在江东时的见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当下一无所有,几年忙前忙后的献媚奉承,到头来落得一场空。
凭什么一切都归他萧启元?两人是同年所生,母亲都是并不受宠的后妃,小时候父皇也同样对他们俩都不冷不热。
为什么?为什么王位和心爱的姑娘,都要让给他这个并不出类拔萃的六哥?为什么明明同是被忽视的孩子,他就突然之间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启荣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自己坐在池边亭里喝闷酒,没一会儿就喝的烂醉了。
距凉亭不远处的桥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启荣眯起眼睛一看,色心大起,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嘿!这小娘子美得像天仙似的!”
若娶不到若萱当王妃,就纳了这天仙似的宫女做孺人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明颜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一回头,就看到萧启荣向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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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起食盒转身就跑,启荣却在后面大声喝住她:“你!站住!”
明颜只好停下脚步,戒备地看向启荣。
他心里那些龌龊勾当,早被她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