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说来!”吴子虚催促道。
“我的这点碎银一定要藏好,回到客栈,就说我们的碎银都被贼人盗去,让客栈老板收留我们,先在客栈打点杂,不仅能解决温饱还能积累些钱。
符存审着急道:不行,这样积累钱,要积累到何时啊!娘亲病重,我要及早赶回去……
“少爷莫急,此事须要安排得周全,当今乱世,各地饿殍遍野,如果盘缠不准备好就贸然上路,我们不仅不能及时赶回家,很有可能饿死半途,幸好眼下这家餐馆生意还算好,我们应该以此为依托再做打算……”
章水碧眼睛一亮,一阵窃喜,靠近桑南斗,附耳道:打劫这家旅馆!
“你小子想得也太天真了吧,这家旅馆生意这么好,肯定早有人打坏主意了,你进店注意到没有,那些个伙计非同一般……”
“怎么个非同一般法?”
“不跟你啰嗦了,你回旅店自己观察。”
符存审虽然心里着急,一听桑南斗说得有理,便同意了桑南斗之计。
回到旅馆,符存审把被盗一事一五一十地跟接待的伙计交代完后,请他们收留,好挣些回家的盘缠。
店小二见此情景,也不知如何是好,让他们跟掌柜的说去。
掌柜是五十多岁的瘦小老头儿,看起来倒是很精明,听完符存审的用意,也不说话,只是瘪着嘴、虚着眼看着符存审一行人,甚是轻蔑,让人顿生阵阵寒意……
“我们这里人手已经多余了,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机会吧!”
瘦老头终于说话了,话说得决然干脆,似乎没有回旋余地,连一点客气的话都没有,显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桑南斗心想:这个世道,想要人打杂,那大街上一大堆饥饿的人侯着,我们到底凭什么才让人格外开恩呢?金银财宝、美女……嗯,有了……想到这,桑南斗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
符存审依然苦苦求掌柜行行好,可掌柜就是不松口。
桑南斗把少爷拉到一边,故意提高嗓门道:少爷,您别妄想掌柜能大发慈悲、行行好了,这个世道,谁都希望掌柜行行好,可掌柜哪有那么多粮食、钱财行行好啊,何况是我们四个大男人……
“你!你,桑南斗!你怎么为掌柜说起话了!呸!”章水碧一听桑南斗的话,气急败坏,心想他丈着还有几个碎银,转脸不认咱们,难不成想私吞。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啊,掌柜的,你说是也不是?”
店里的伙计和一些好奇的食客都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这位公子倒说了我想说的!”
“嗯,那就对了,掌柜的,其实,不应该是我们求您行行好,恰恰相反,是您该求求我们留下了!”
“呃……何以见得?”掌柜眼睛一亮,好奇心起。
“当今世道,土匪盗贼横行,我替掌柜的想了下,白马关是边城诸道交汇,人来客往,掌柜不担心财源滚滚来,难道就不担心有朝一日财源滚滚而去?”
掌柜若有所思,眼睛微微转悠,缓缓说道:纵然如你所说,这与尔等有何相干?”
“当然相干啊!这个乱世中,难道您不想要人帮您守住这些财富?”
“哈哈哈,你们有什么能耐帮我守住财富,你也不看看我这客栈,有的是高手。”
“高手?哈哈哈……”桑南斗仰天大笑起来。
掌柜被桑南斗的这一笑惊懵了:怎么了?难道你比我们高手还厉害?
“我?哈哈哈……这样吧,您从你们客栈里挑选出第一高手,我们呢……嗯……就是我们少爷……少爷,您愿意去切磋一二吗?”
符存审心想自己虽师承名门,习得上乘武功,但常言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跟人家第一高手过招,未必有胜算,桑南斗故弄玄虚、也不知使的什么诡计,为了能留下来,姑且先应允下来就是。
瘦老头见符存审一个毛头小子,竟敢答应跟我们一流高手过招,心中越发警觉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几个人,心想: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真实意图是什么?不会是试探我们客栈武力的强盗吧?一想到这,便不寒而栗……
“掌柜的,您可想好人选?”
瘦老头从沉思中反过神来,故作镇定道:我们客栈驻店的高手众多,他们武艺非凡,心气都十分高,恐不屑与繁杂人等比试啊。
章水碧一听此话,显然十分瞧不起咱们,质问道:我们?繁杂人等!我们少爷出身将门,师承名师;而你们高手何等出身?像我们少爷如此高贵的身份,他们还会介意?
“喔……将门?名师?我看尔等穿着行装,倒像冒充和尚的浪人,这样的人我们见得多了!”
说话者,乃一娇声娇气的女子,手舞纨扇从楼上缓缓下来,只见她面罩薄纱,隐约可见面目清秀,举手投足飘然若仙、看上去倒有几分风韵,约莫二八芳龄。
掌柜的和那些伙计,见到这个蒙面女郎都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东家。
章水碧心想,掌柜的固执难以沟通,又来一个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的,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如此,那我就亮一亮底牌给他瞧瞧,提高嗓门道:掌柜的、当家的,你们可听好,河南宛丘符氏,可听说过?忠武军陈州衙将符楚,便是我们少爷的父亲大人;还有修定寺行均方丈,现在是五台山清凉寺的方丈,这可听说过吧,他就是我们少爷的师父!
河南宛丘与这里,遥隔千里,他们那知这些哟,但凭章水壁空口一说,也不足为信,掌柜便一副轻蔑地讥笑道:哈哈哈,我们这里,每天来吃白食的人,哪个不说自己是权贵之家,名门之后的…
章水碧见瘦老头古怪得紧,铁定把我们当繁杂人等,哪能服气,怒喝道:你怎能如此固执,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所说的?
蒙面女郎绕着符存审走了一圈,前后打量了一番,对着章水碧大声喝道:你口口声声的少爷,你自己好好瞧瞧,向我们撒谎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平!你们自以为出身高贵,那到别处去碰碰运气!
他们的耐心快消失殆尽,掌柜也在嘀咕着:出身高贵,哼,还求施舍……挥着手让符存审一行人快快离开。
章水碧上上下下瞧了瞧符存审,也嘀咕着:怎么了,人都有为难的时候,我们少爷没什么问题啊?
通过他们的对话,桑南斗对掌柜的真实意图已了然于胸,其实他们并不在乎我们的身份如何,在乎的是我们是否正道之人;于是,赶紧打发章水碧道:废话少说,你跟店小二去取来少爷的宝剑,看到这个,如果他们识货的话,自然便明白。
同时为稳住他们,便向掌柜恭敬地拱手道:掌柜的,实不相瞒,我们少爷家有急事,这次奉方丈之命,从五台山清凉寺下山,送少爷回陈州宛丘,本来方丈给我们每人一两碎银,唉,今晚趁着酒性一高兴,到街上游玩,突然看到一群人围着孤儿寡母,这对母子处境难堪,我们少爷见着可怜,便施舍了些碎银,后来,当我们反应过来时,我们的腰包早被贼人盗了去,现在确实是没办法,想先留下来混口饭吃和积攒点回去的钱两,当然,我们并非无用之人,在当今世道,你们客栈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护卫……
正说话间,章水碧从楼上快步下来,直接把宝剑递交给蒙面女郎,自信满满道:这就是我们少爷的宝剑,剑上有字迹,请当家的好生瞧瞧。
蒙面女郎接过宝剑,瞧也不瞧一眼,便轻轻一抛,就把宝剑抛给了掌柜,满不在乎地道:你看着办吧。
说完,蒙面女郎便转身轻盈上楼而去。
章水碧见蒙面女郎不屑一顾,又说得这等轻描淡写,甚是鄙视,心想:对于我们请求,简单一句话便敷衍了事,哼,这个当家的也太傲娇了吧。
掌柜接过宝剑,倒是饶有兴趣,用手抚摸着那两行字,又吹一口气,漫不经心道:这样吧,你们少爷真想凭本事成为我们客栈的护卫,我也不为难他,他只要胜过我们一位驻店的落魄老道,他便可留下来,但我们客栈的报酬,只有食宿,要想赚得额外酬金,嗯……需要驻店满一年……任何人没有特殊!
“啊!一年?”符存审和吴子虚异口同声。
章水碧听掌柜的话中并没有留我们三宿之意,着急试探着问:我们少爷赢了老道,便可留下,我们呢?也应该留下伺候……
只见那掌柜小眼圆瞪,怒道:这里不是你少爷府!哼!没有人会被伺候……我们店小,能留下你们少爷,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你们,你们需要自寻出路……”
章水碧急了,但又无主意,便偷眼看向桑南斗,只见桑南斗低头不语,眉宇紧锁。
”此处不留爷,天下之大,老子就不信没有留爷处!“
吴子虚见如此憋屈求人,别人还是千般为难,压抑心中的一股傲气直冲霄汉,此话一出,倒是令在场的人惊叹不已。
掌柜听此莽话,暗自讥笑,但面露喜色,夸耀道:这位仁兄豪爽有骨气,佩服!佩服!既然如此,平安,你带他们到后院,叫那老道试试他们少爷身手……去留全凭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