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无忧谷,颐颐攘攘的景象就不复见。燕三郎跟出数百丈,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是一片莽荒密林,笃信察一行就走在林间的石板路上。
空山但闻鸟鸣,草木间飘荡着淡薄的雾汽。
石板路铺得很平整,但的的确确只是青石铺就,不掺金也不嵌银,显然不是为海客准备的,但石板边缘嵌着夜明珠,这时就焕出光华,照亮前路。
石板路两侧的林木,茂密得人都走不进去。
无忧谷的繁华只是短暂的假象,这才是水晶岛北部的真面目。船夫说过,无忧谷往北都是禁地,平民不得踏入。
石缝间有细小的绒草,但早都被踩平了。燕三郎看了两眼就道:“这条路,走的人很多。”
这片区域平民禁入,那么经常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又会是谁呢?
燕三郎又往前走了几步,千岁忽然道:“停步。”
他很听话,半步都没有多走。
“前面有古怪。”千岁举目四顾,又从怀里掏出一只蜡烛。燕三郎认得,昔年在船上偷看苏玉言时,他们就用过这种蜡烛,据说能隔绝人气,使自身的呼吸和气味不致外泄。
“有人?”
“不,不是人。”她有些警惕,“这林子里有些……东西。”
阅历丰厚如千岁,一时竟也未想起恰当的形容词。
她忽然伸手,一把按住燕三郎的肩膀往下压,声音低而紧促:“蹲下,屏息!”
少年不假思索蹲下,连头都不抬。
千岁还站着,也不知她从哪里变出一件大氅,抖手将自己和他一起裹住。
而后,她手持蜡烛,一动不动。
古怪的是,山风一点儿也不小,但烛火却分毫不动,仿如静止。
原本受到他们滋扰而停下来的虫鸣又开始了,悉悉啾啾唱得很欢。
燕三郎蹲在她腿边,幽香沁入心脾,十分宜人。千岁自带香气,两人相处已久,他早就嗅惯,但一直若即若离,似有似无,从未体会得这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