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参股,审讯室。
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钱小三又押解着三人走了进来。
两男一女。
一人正是刚打完电话就被逮捕的蓝布长衫中年人,其他两人都是在裁缝部抓到的。
男的二十几岁,面皮白皙,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此刻被塞着嘴巴,神情激动。
女人三十出头,穿着件凡士林旗袍,倒是颇有姿色,此刻头发蓬乱,一脸不屑。
钱小三瞥了三人一眼,指着戴眼镜的年轻人小声道:
“股长,这厮叫李果远,被捕的时候没有丝毫反抗,一直叫嚣他是自己人”
“这个女的叫潘亚楠,是裁缝部的女老板,和之前离开的武朝林是夫妻,户籍资料显示,两个都是从山东来的,半年前开的裁缝部”
“至于此人.”他最后一指蓝布长衫中年人,脸色变得怪异:
“被我们击中迷走神经,才刚刚醒来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不过属下通过电话总局查了他打出的电话,号码是情报科的”
迷走神经便是颈部左侧的一个位置,重击之后,人会立刻丧失意识,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即便你将他扛回家,他也不会醒来。
“是吗?”张义挑了挑眉,“这么说一次抓了两个自己人?”
“店内搜查有收获吗?“
“没有。”
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张义瞥了一眼蓝布长衫中年人,见他一脸阴鸷,正在默默观察自己,指着女老板潘亚楠:
“把她的嘴巴放开。”
“说吧,你是干什么的?现在说还来得及。”
潘亚楠战战兢兢,一脸悲愤道:“老总,凭什么抓我,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买卖人”
“从山东来的?”
“是,逃难出来的。”
“看过《水浒传》吗?”
潘亚楠不解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识字。”
别说她,钱小三猴子几人都是面面相觑。
猴子心说,股长早上才问自己有没有看过《红楼梦》,现在怎么又说起《水浒传》了?
“哦。”张义玩味的笑笑:
“潘女士你和武朝林真是夫妻?假身份吧?”
“怎么可能,老总,我们有结婚证的,民国”
“行了,别狡辩了。”张义不屑地打断她,嘲讽道:
“没看过《水浒传》,评书戏曲民间小调总听说过吧?
潘金莲和武大郎的故事总知道吧?
尤其水浒传写的是山东大地的故事,在那片土地上至今源远流长,津津乐道,伱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小女子就是个文盲.”
“你可不是文盲,即便你是,你的家人都是?
受到水浒传的影响,潘武两姓不通婚,这是几百上千年的传统,你的家人也不知道?”
“所以你们的身份是假的,估计你也不是中国人吧?”张义上下审视着她,不屑道:
“日本间谍?想要扮演中国人,功课需得做仔细了。”
潘亚楠脸色瞬间一变,犹自抗辩道:
“我们不是山东本地人”
“带下去,大型伺候。”
张义懒得和她费口舌,看她被拖下去,让人将剩下两人的嘴巴取开。
“二位,还不说自己的来历,和她一个下场。”
他话音刚落,李果远立马道:
“兄弟,误会了,自己人,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谁是你兄弟,这是谍参股张股长,你小子老实点。”钱小三扬起巴掌,呵斥了一句。
“是,张股长,卑职也是党政科,不,现在是情报科的情报员,奉命打入红党内部”
他说到这里,旁边的蓝布中年人冷哼一声,他连忙收声,叫嚣道:
“我要见费科长。”
“将他拉下去,先关押起来。”张义指着蓝布长衫中年人,冷哼一声,接着看向李果远:
“这里没有什么费科长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那就只能大型伺候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果远神情一阵变幻,张口结舌,最后无奈了叹了口气道:
“我真是情报科的上个月.”
原来这厮奉费同则的命令,伪装成失业的进步青年,先是在报纸上写“进步文章”,然后在红党活跃的区域,在茶楼、酒馆、饭馆,高谈阔论,大肆发泄对政府和时局的不满情绪,以此来吸引地下党的注意。
而蓝布长衫的中年人则是扮成顾客在暗中监视,观察其他顾客的表情和行为举止。
为了假戏真做,随后李果远更是被警察局抓捕关押,半个月出狱后,他“不思悔改”,继续在报纸上写文章,经常出入茶楼酒肆。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就有人和他接头了。
这人便是裁缝部的老板武朝林。
武朝林劝解他低调些,李果远却是丝毫不知收敛,吹嘘自己进过牢房早就将生死看淡了
于是两人推心置腹,李明亮谈失业后的苦闷、谈理想、谈志向、谈追求、怒形于色地发泄对政府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