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个信封按在茶几上推给我。
我说:“费用等事结了按市价算就行,不用提前给。”
战俊妮说:“棉纺二厂到手后,我会再向银行抵押贷款,连厂子一起注资进另一家公司,公司注册资本预计五亿。明年会有更多的企业拿出来拍卖转制,我会以这家公司为核心发行债券融资,然后展开大规模收购,主要目标是轻工、钢铁、机械和矿产这四方面。因为方方面面要答对的太多,我只能给你百分之十五的原始股,另外我会预留一千万现金给高天观使用,算投资也行,借款也行,随你。”
我说:“现金就不用了,你留着吧,蛇吞象,每一分钱都有用处。需要用钱,我会从邵卫江这边解决。”
战俊妮固执地说:“我已经给你留出来了,用不用是你的事,但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我按着信封思忖片刻,问:“陈文丽你怎么安排?”
战俊妮说:“你说让她代表你,但她撑不下这么大的场面,会害死她。我把轻工这边留给她,公司这边不能给她。”
我点了点头,说:“我之前以为你会先在轻工这方面站稳了再扩张,看起来是形势有变化,容不得你稳扎稳打,那陈文丽确实不太合适,是我欠考虑了。”
战俊妮说:“这不是你的错,一般人都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力度。邵老从京城方面得来的消息,试点预计在今年底结束,从目前来看成效很好,上面已经下定了抓大放小的决心,从明年起由地方上负责推动,预计用三年时间,通过破产、拍卖、租赁、承包运营和股份制合作这些方法,将中小企业全部民营化。
我们现在才准备已经是嫌晚了,很多人从去年刚出了文件就闻风而动开始筹划。我才出了这个头,就已经陆续有人找上来要合作,就算我想稳想慢,也容不得我这样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失笑道:“你都不是江湖人,哪来的人在江湖。这样吧,公司的股份给陆尘音,那一千万现金就先留着。你给我个信物,将来有需要的话,让人拿着这个信物去找你。”
战俊妮从脖子上摘下个玉坠,摘掉红绳,递给我,“这是我爸给我求的护身符,我从小到大一直带着。将来无论是谁拿着它来找我,能说出它来历的,都可以动用那笔钱。”
玉坠是个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做工粗糙,玉质低劣,拿在手里,尚有余温,幽香扑鼻。
我摸了一枚大钱出来,在手指间搓了搓,扔给战俊妮,“礼尚往来,这是给你个人的。”
战俊妮把大钱串到红绳上,重新挂回脖子,道:“给我这个有什么用,不如给我个孩子。”
我诚恳地说:“这个真给不了你。”
战俊妮嫣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棉纺二厂这事很快就上了省台新闻,作为改制典型大肆宣传。
与之配合的,则是各种新闻媒体都开始大量报道各种企业改制后被盘活,扭亏为盈挣大钱,工人工资有保障。
这个就叫吹风,为接下来的进一步行动做宣传动员。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锻炼,就算没有战俊妮透露消息,只看这些新闻,我也能够从中预判出接下来这种改制会大批量推进了。
也就在棉纺二厂改制这事上新闻没两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里的人一口京腔,虽然尽可能想表现得客气一些,但言谈中的跋扈和优越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他自报家门叫胡东风,又说是从姜春晓那里得来的我这个手机号,想约我见一面。
我同他订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转头就把邵卫江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