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茶楼里的人来来往往,竟还未散。
雕花木窗半掩,透进几缕昏黄的光影,映出一张张生动的脸。
“听说了吗?”一位客人神秘兮兮地说道,“荣家,怕是要遭难了。”
闻言,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心中涌起一丝好奇。
“这不是都知道的事儿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荣相太心急,想要为嫡女报仇,拿着鸡毛当令箭,要将大将军置于死地。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但被吕相翻了案,还让自己被抓住了把柄,自取其辱。”
“虽然传言说大将军宠妾灭妻,致使荣家嫡女心灰意冷,断亲义绝也要离去,但这些年大将军对夫人的心意昭然若揭,分明情深意重,何曾有半点宠妾灭妻之态?这都多少年了,不说那妾室什么来头,正妻之位一直空悬,还不明白吗?即便出了府,也是关怀备至,呵护有加。”搭腔的客人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意味深长道,“倒是那位转头就和别人生了孩子。是非曲直,一目了然。荣家有什么可恨的。”
“是啊,要说大将军也是个痴情种,被荣相陷害入狱,真相大白后,圣上雷霆震怒,本是要给荣家治罪的。他受此磨难,竟还拼命保全荣相,若非念及旧情,又有谁会相信呢?”
净是陈词滥调,我早已听得厌烦。不禁快步走下台阶,置若罔闻。
“不是!”方才引起话题的人伸长了脖子,加重了语气道,“你们以为闭门思过就能了事?下狱还有个盼头呢!陛下可没说要荣相思过多久啊!一日未得赦免,便一日不得自由。这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又怎么样?”对面的男人啜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就算一辈子关在府里,那也比我们这些人过得好。”
“话是这么说,”那人却执着道,“风雨欲来风满楼,万事皆有前兆。今日荣家大爷被人当街羞辱,你们听说了吗,这说明什么?”
众人愣了愣,随即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荣家大爷,是说荣家那个不成器的嫡子吗?”有人反应过来,“真不知道荣相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我瞧着他连女子都不如。虽说那个嫡女断亲又义绝,但人家这些年可是风生水起,前有大将军庇护,生的是何家嫡系的血脉,身后还有吕相撑腰。修习葛老的医术,现下与罗圣手齐名,不仅继承了回春堂,人家还将枭记的生意做到了天南地北。相比之下,大爷只会写折子,盯着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不如除了名的嫡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