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白费咱们放的那老半天风筝——”
“老爸我真服了你了,霹雳电球都快没电了,再‘风筝’十分钟船一熄火咱们全都得玩完!”
紧绷的弦一松懈,船员们顿时感到疲惫涌入脑海,顾不上冰面寒冷纷纷坐倒在地。
无论是佯攻小队还是突击小队都没少挂彩——面对毒刺水母群那密密麻麻的长触手,即使敏捷如退役忍者洲本老先生也避免不了受伤。每个人身上都平等地顶着一堆触手蛰痕,若不是兢兢业业的保姆曼波直到现在都忙于到处挥洒治愈波动,可能早就有人被放倒了。
负责唤醒拉普拉斯的突击小队伤势还要更惨重一些。大副幸路的手臂被抻脱了臼,额头的伤口还在血流不止;船医风铃的脚腕惨遭水母捆束,已经肿得比蚊香泳士的肱二头肌都粗。而小夜那件染血到看不出原色的上衣更是触目惊心,看得船长眼皮直跳,一把将保姆曼波薅过来,对准二副猛喷治愈波动。
战时高昂的肾上腺素褪去,南国硬汉也终于姗姗来迟感受到了水母毒素带来的剧痛,欢呼声没过几秒就变成了哀嚎。年纪小的幸之助已经和受伤的豪力们挤作一团,满地打滚,偌大的冰面上铺满了一边惨叫一边滚来滚去的人和宝可梦,看得水君和拉普拉斯都双眼发直,不知所措。
“快快,咱们先回船上,解毒药都在仓库里……咦。”
船长话音一顿,突然开始上下打量小夜。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像那个谁,风雪战役里上头条的那个谁……”海部将彦喃喃自语,“头发颜色差不多,都有个闪亮亮的大比鸟,还有被水母蛰了都不掉眼泪的架势……”
小夜:“!?”
她内心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扑到幸之助和豪力们之间开始打滚。
船长被飞溅的冰屑糊了一脸,难得的思索之色顿时烟消云散,开始满脸睿智地哈哈大笑起来。
“嗨,我都胡诌什么呢!北斗小哥怎么可能是十岁的新人嘛——”
小夜滚得心虚不已,天旋地转间还回想起了一个月前火焰之民族长的叮嘱。虽然当时答应过“不以北斗身份出现时尽量把异色大比鸟藏起来”……但这份工作很需要会飞行的宝可梦,都是为了赚钱,冒点风险也没办法嘛……
在一片混乱的视野中,小夜朦胧间看到水君一边摇头一边降落下来,那支小巧的玉笛又飘浮到了嘴边。
打滚的人类顿感不妙,还没来得及起身,温柔的旋律已经压制住了每个伤员过分活跃的精神。小夜惦记着自己还没好好确认拉普拉斯的状态,努力睁开眼——也就比瞬间酣睡的幸之助和豪力们多清醒了几秒钟罢了。
带着些许猝不及防的无奈,伤者的意识昏昏沉沉没入黑暗之中。
或许是旧时沧海之民制造的乐器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也或许只是因为不需要打扫酒局残骸,这一次小夜睡得很沉。没有突然到来的诡异歌声搅乱美梦,每周一次稳定拜访的末日图景也尚未抵达;直到疲惫的精神从沉眠中汲取了足够力量、逐渐恢复饱满,她才终于悠悠转醒。
溶洞熟悉的天穹映入眼帘,野花的微光也一如既往清浅。安逸的氛围使小夜不由得放松警惕,下意识一动弹,来自左肩的钻心剧痛应声而至,立竿见影地扫除了所有困意。
“……”
余光瞟到肩膀的模样,小夜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身上的伤势明显被勤恳的小船医处理过,每个伤处都仔仔细细扎好了绷带。只是关都军校教的包扎法太过“严谨”,小夜一眼看去只见上半身全都埋进一片雪白,差点以为自己掉进了拉普拉斯脚底的冰窟窿里。
而被毒液刺伤的右眼当然也没能幸免,被沾着药粉的纱布贴得严严实实。小夜一时不愿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独眼龙造型,只好转移注意力去试着调动波导之力。
心念转动,波纹未起,熟悉的“肌肉酸痛”感已经像海啸一样袭击了大脑。
——好,绝赞过载!
上船前医生和队长的双重叮嘱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说个不停。小夜被吵得不禁叹了口气,决定多吞点营养片来临时抱佛脚。
如此想着,人类立刻起身——后脑勺才刚离开枕头,一双手已经迅速扶住她,帮助伤者在床边坐稳。
小夜一转头,正对上了路卡利欧那双平静又满怀关切的红眼睛。
搭档脱胎换骨的模样令训练家晃神一瞬,这才终于有了些获胜的实感。她朝变得高大强壮的宝可梦弯起眼,语调也带了上扬的笑意。
“恭喜进化,路卡利欧。”
若是进化前的利欧路,面对训练家的夸奖一定会故作矜持地板着脸,实则高兴得尾巴都摇出残影。但如今,路卡利欧只是沉稳地点点头,看起来更专注于眼下的工作——它将手里的杯子递向训练家,杯中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一看就是为伤员特意精心准备的。
小夜哪见过自家宝可梦做出这种体贴过度的动作,诧异得眼睛都瞪成了霹雳电球的形状,好悬没把水洒在它手上。被盯着看个不停的路卡利欧倒是依旧镇定,它耐心地等待训练家喝完水,接过杯子放回桌上;随后又很快靠近几步,纵容地上身前倾把脑袋凑过去,似乎想让人类看得更清楚一点。
小主,
眼见搭档毛茸茸的头近在咫尺,小夜挣扎了片刻还是缴械投降,做出了每个训练家都会做的事——伸手捏了捏它长长的耳朵。
路卡利欧没有像进化前那样回避训练家的注视,一动不动非常配合,只有尾巴尖轻轻抖动几下,开始愉悦地左摇右摆。
进化对于路卡利欧而言绝不只是力量的增长——波导的世界变得比以往清晰千万倍,它能轻松地感知到空气的湿度变化、气流的行进方向,甚至于百米外弱丁鱼尾鳍的摆动姿势。只需要稍微凝神,连生物的感情对它而言都一览无余。
比如此刻,它能感觉到训练家散发出的波纹平静而安逸。起初拉扯到伤口而产生的代表“疼痛”的跳跃波形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微风般柔和的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