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淮给乌鸦使个眼色,乌鸦屁颠屁颠搬了椅子放在陆晏淮身边,朝常乐摆摆手就离开了。
常乐坐过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晏淮眯着眼晒太阳,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沉默蔓延。
最后是陆晏淮轻笑一声,打破沉默:“你以前在我面前,可没这么沉默,才两个月不见,就跟我生疏了?还是你看不起我老头子?”
“你哪里老了!”常乐立刻反驳他的自黑。
陆晏淮低笑:“也是也是,在你面前我可不好说老啊。”
他故意调侃,常乐也不恼:“我其实也没很大啊,要真说起来,我们年龄差不多。”
“嗯?”陆晏淮调整躺倒的靠背坐起来,“怎么说?”
就像聊家常那样,常乐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讲给他。
三百多年的时光何其漫长,漫长得繁华世界都可荒芜。可现在站在末尾回头,把那些过往讲给别人听,却也不过几分钟便足以概括。
毕竟,说是三百多年,她真正与这个世界重合的生命轨迹,却只有两个不到二十年。
绿藤小院的十八年,这一次的十几年。
这么说来,不过三十多年的时间,又比寻常的三百年复杂和波折得多。
按说常乐都只活到十八九岁的年纪,可她却一点都找寻不到十八九岁的心性了。就像故事开始时,那个跟422拌嘴打闹的常乐,已经消失在很远很远的时间中的。
看着身边平静讲述着那些苦难的姑娘,陆晏淮的笑意早已不见。
原来几十年的时光压在人身上,也可以重如山岳。
“老陆,我好像也是老了。”常乐自嘲地轻笑,
“从前得不到别人的期待,我都会觉得伤心难过。经常矫情地自省,觉得自己不够好又不知道怎么变得更好,委屈又憋屈,很容易受伤。还有,但凡想起关于扶光的一丁点事情,我都觉得难受得要死。
可现在,我那些炽热的情感好像与我分隔开来,我知道原来那个常乐还在,但我找不着了,也不想再去找到。”
常乐深呼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在阳光下眯着眼睛:“虽然觉得心态老了,但是这样很好,是的,陆晏淮,我觉得我这样很好。”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