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城头上的女真士卒选择集体投降,山海关副总兵吴月先总算轻松了一口气。
他好歹打出了自己的身价,不管是坚持作战,还是向清国投降,都能处于一个相对有利地位了。
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女真士卒携大胜之威,又有许多关宁降卒做炮灰,仅凭他手下这些人,还是很难守住山海关的。
吴月先一边向兵部发出紧急文书,要求朝廷迅速调兵前来救援,一边向仍在海上作战的松江伯周进传递消息,请他来到山海关内主持大局。
值此危难关头,也不是你谦我让的时候。周进虽然无意于接管防务,但也担心山海关守军挡不住清军的第二轮攻势,便派出穆济伦、方昆二人,率领登莱陆师进入山海关内,协助吴月先守城。
他自己则一直坚持在海上,从侧面牵制清军主力,让歹善贝勒无法从容攻城。
值此,清军想要迅速拿下山海关的军事计划正式宣告破产。
此后两日,歹善贝勒也曾尝试性地发动了一两次进攻,但都是浅尝辄止,且仅出动了关宁降卒参加作战,其意在于打探虚实,伤亡也有限。
等到黄太吉亲临前线,带来了祖天复写给吴月先的劝降书,清军对于山海关的进攻才算是彻底停止了下来。
“还是来晚了一步啊。”黄太吉看着不远处海面上,那上百艘大小船只,蹙着眉头说道。
从兵力上来说,清军现在占有显著优势,数万名关宁降卒,可供其任意驱使。
但问题是,山海关靠海边这一侧,处于登莱水师的炮火覆盖范围之内,使得清军进攻的展开面受到了极大限制,只能在远离海边的另外一侧发起进攻。
不仅如此,清军还得派出一部分人马,防止登莱军中的燧发枪大队登陆,在岸上对他们发起突袭。而这一部分人马,还不能由关宁降卒充当,必须换作女真主力,否则这些关宁降卒在登莱军的鼓噪下倒戈一击,那可就麻烦大了。
总之,山海关守军和登莱军汇合后,山海关便成了一只浑身长刺的豪猪,让黄太吉感觉无从下嘴。
“祖天复的招降书能否起到作用?”歹善贝勒询问道。
“难啊。”黄太吉喟然长叹道,“归根结底,还是朕来迟了一步。若是赶在松江伯周进到来之前,便双管齐下,一边将祖天复的招降书送到吴月先手中,一边在山海关城楼下发起凛冽攻势,吴月先也是一个见风使舵之辈,不会不知道应当作何选择。但他现在打了胜仗,不虞山海关有失,大周又必然会对他论功行赏。这个时候,即便他还有投降的心思,但所开出的价码,也不是朕能轻易决定的了。”
“皇上的意思是?”歹善贝勒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总不能你们几个老兄弟都没有封为亲王,便封他吴月先为异姓王吧?”黄太吉说道。
歹善贝勒一想也是,便趁机给已故多罗巴彦贝勒上了一次眼药,“说起来,也是多罗巴彦贝勒这次发挥失常,仅一天时间,便让盖州失守了,他那里若是能多坚持一天,将松江伯周进拖在盖州不能动弹,事情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多罗巴彦贝勒虽然已经阵亡,但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因为阿巴亥大福晋的缘故,歹善贝勒恨屋及乌,对于多罗巴彦贝勒父子数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若是能让多罗巴彦贝勒的几个儿子吃瘪,借此讨得阿巴亥大福晋的欢心,他当然要顺手为之了。
一想到阿巴亥大福晋虽然人到中年,但却花容月貌、风韵犹存的模样,歹善贝勒就不免有些蠢蠢欲动。他现在对大宝之位是没有什么想法了,能和阿巴亥大福晋私下苟且,风流快活几回,他便心满意足了。
黄太吉倒无意于追究多罗巴彦贝勒的责任。一来,多罗巴彦贝勒明知这次对手是松江伯周进,也毫不退却,反倒在战前,还将盖州守军精锐,打发到他黄太吉帐下听令,就凭这份心,便值得黄太吉感念一番了。
更何况,多罗巴彦贝勒已经战死,更不可能追究他的这次战败之罪了。
连大周朝那个昏君德正帝,收到蓟辽总督王自如已然战死的假消息后,还想要为王自如举行一场大祭呢,他黄太吉再怎么样,总不至于连德正帝的这点肚量都没有。
黄太吉见在山海关下无机可乘,便下令班师北上,山海关之战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