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愿意的。”
刘先生随意的态度,让李承宗不禁一愣。
要知道,有间酒楼的消费可不低,即便是酒楼分店,三四个人随便吃一顿都要二两银子,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
一个穷困潦倒的读书人,不可能如此随意。
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位刘先生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脚上穿着的靴子却是上等流云靴,价格不便宜,一般人家可穿不起。
“瞧刘先生的样子,似乎不像生活拮据的读书人。”
“实不相瞒,老朽是瞒着家人来参加科举的,出门时忘记带盘缠,所以当卖了衣物,如今仅有回乡的盘缠,若非有间酒楼提供免费食宿,老朽恐怕得露宿街头。”
一路来京,没碰上几个聊得来的人,李承宗的态度让刘清感受到了尊重,所以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忍不住和李承宗聊了起来。
“说来惭愧,老朽今年六十有五,早就知道自己没高中的那个命,但还是不甘心呐,如今大半截身子已埋入黄土,临了还是想再试一试,也争一争。”
“先生考科举是为做官?”
不等刘先生回答,李承宗便摇了摇头,“以您这年纪,即便考中为官,又能为官几年呢?”
刘先生也摇了摇头,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到了老朽这般年纪,吃块肉都得费劲多咬咬,哪还有心力做官,为百姓谋福。”
“那老先生这是……”
刘老先生没回答,反问道:“公子可是来自官宦之家?”
“算是吧。”
“看公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想来也是读书人,公子今年可参加春闱?”
“您别瞧我人五人六的,其实就上过一年学,别说参加春闱,就是考个童生都难。”
“将门世家?”刘老先生追问。
“算半个。”
他娘是秦家人,他算半个将门世家之人,没毛病。
“既是将门世家,那公子多少应该知道些春闱之事吧?”
庆国早些年的春闱情况不知道,但近些年的情况……只能说,像刘先生这样的老人,没有背景,没有门路,还没有银钱开路,绝不可能考中,科举中选的名单,早在开考之前就已经拟定了。
看着李承宗表情,刘老先生笑了笑,“看来李公子也知道,都说科举是为国选才,可实际上呢,这科举还没开考,高中之人已经有了,朝中大员挑几个,宫中定几个,太学再选几个,然后还有些名士,剩下还能有几个?就是这剩下的,还有送银钱的。”
“这哪里是为国取士,分明是朝中官员借科举挑选自己的狗腿子。”
“科举不公,百官舞弊,天下众人皆知,可朝堂上依然是一片寂静。”
刘老先生叹了口气,朝不远处那些读书人指了指。
“李公子,你瞧瞧那些读书人,他们一辈子都献给了圣贤书,辛辛苦苦寒窗数十载,到了科考场上却考的不是才学,而是背景银钱,这对他们何其不公啊!”
李承宗给老先生再倒了一杯酒,示意老先生润润喉咙再继续。
刘老先生喝过酒,红着脸说道:“早年胆子小,不敢与这世间不公说一声不,但如今时日无多,胆子也好像大了,老朽也想跟这不公说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