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台下一众豪客看官们的狂热表情就知道,
美人蹙眉,亦是一种风情,能引得男子心里痒痒。
若是用欧阳戎前世的话说,琵琶小娘这风格,应该叫厌世忧郁脸,似乎很高级。
眼下,厌世脸小娘低头调试完琵琶,蹙眉冷脸,手指勾弦,开始弹奏起一支新曲。
楼下大厅逐渐安静,众人一脸期待的侧耳倾听。
三楼,栏杆处。
准备下楼走人的欧阳戎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楼下的厌世脸小娘。
这应该就是那个卖艺不卖身的秦小娘子吧,浔阳楼这两年有名的琵琶清倌人。
欧阳戎心道。
他看了眼弹奏琴曲的秦小娘子,目光挪开,扫向台下的看客人群。
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元怀民这老小子的身影。
欧阳戎失笑摇头,手拍栏杆,听了会儿琴曲,转身离开。
……
欧阳戎在三楼看楼下‘风景’之际,
亦有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他。
看见下方那位高居长史之位的俊俏郎君,在三楼栏杆前驻足逗留,手拍栏杆,目光似是被厌世脸小娘子吸引。
眼见俊俏郎君倾听了会儿琴曲后,噙笑离开。
五楼有一抹曳地的紫金帔帛拂过了栏杆,影子转瞬消失。
少倾,这一抹紫金帔帛的女主人身影出现在了三楼,走到了某人逗留过的栏杆旁。
这妇人约莫三十余岁,圆脸蛋,嘴唇颇厚,面容姣好。
她身上一袭黑色长裙雍容华贵,小拇指上戴有戒指。
特别是两臂之间,挂着一条紫金刺绣帔帛,格外绚丽张扬。
这帔帛贵妇人看了一眼楼下的清倌人秦小娘子,巧目流转,转头看向欧阳戎离去的方向。
缓缓点头,眸子微闪。
也不知在想什么。
……
欧阳戎并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都能被有心之人百般揣摩。
他自觉低调的离开了浔阳楼。
刚刚那位秦小娘子演奏时,欧阳戎没在台下找见元怀民的影子,不然倒是可以找他小酌一杯,打打趣。
“也是,这么晚了,还在柴桑坊这边转悠,估计宵禁要回不去了,总不能翻墙吧。”
想到这位不着调的同僚,欧阳戎轻笑了声。
有时候看见元怀民愁眉苦脸的表情,欧阳戎总忍不住逗一逗他。
浔阳楼与槐叶巷宅邸都在柴桑坊,都靠近江畔,距离较近。
欧阳戎轻车熟路的返回了槐叶巷宅邸,与等待他晚归的甄氏报了下平安,转身返回饮冰斋的屋子。
跪趴着铺床叠被的叶薇拉好奇回头:
“主人晚上聚餐,是为公务吗?”
“差不多。”
欧阳戎在书桌前坐下,掏出袖中的方案图稿,丢在桌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好像还有一点不确定因素。”
他两指微曲,轻敲桌子,摸着下巴,眸底沉思。
“卫氏和王冷然那边……对于浔阳王复位一事,卫氏目前还没完全表态,到底是斗是和,态度模糊,犹未可知啊。
“倒也正常,野蛮扩张这么多年,偌大一个派系,估计各种声音都有,并非铁板一块,想达成一个共识,需要不少时间……
“那位魏王估计有些头疼吧,可能犹豫不决。
“难怪王冷然那边这么安静,应该是卫氏还未发话,不过因为龙城的事,我与王冷然有点私人恩怨,得防止他坑害一手。”
欧阳戎自语了会儿,手指停下敲桌,思索片刻,独自摇头:
“不过双峰尖开凿与造浔阳石窟的事,他作为上官也能沾光,依照他那怠政老油条的性子,没触及到利益,似乎没必要起冲突。
“至多引起贪婪,讨要好处……不过若能实施这有益浔阳的百年大计,丢给他几根骨头又何妨?
“另外,推行此策时,行事得谨慎些,不能落下什么贪污受贿的口实,成为对手的靶子……唉,想做些实事,可真难。”
欧阳戎低头,揉了把脸,望向窗外的青暗夜色:
“不管如何,得加快速度推行,早点落袋为安。”
……
浔阳楼私宴后的这两天,欧阳戎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