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裹儿自觉,对于欧阳良翰的这个“六”字,她能想到的,都全做到了。
而坐在亭内颇为忐忑不安的等待时,苏裹儿发现自己还是头一次这么紧绷身子,石凳上的粉臀坐姿有点僵硬,且以前名儒明师教课她岁末大考手心都没这么多汗,一分一秒过去,独坐醉翁亭里的感觉,就像是在等待一位尊敬的严师过来检查功课一样,心跳略快,即期待又紧张……
不过后来,终于也是迎来了欧阳良翰与他跟班的到来。
可最后的结果,令她眉头大皱,芳心失望。
欧阳良翰竟是置若罔闻,没有入亭,坐下对弈。
难道没瞧见她?
怎么可能,又不是瞎子,他旁边那个一瞧就四肢发达的跟班,都侧目往了亭子好几眼,难道是学渣视力好,学霸睁眼瞎?不对,也没这么瞎的。
那就是视而不见了。
苏裹儿嗔恼之余,又渐渐平静下来,开始锁眉反思。
“难道是又猜错了……‘六’字还有其它含义,我没对上吗,可你就留一个‘六’字,还能怎么解……这个欧阳良翰,好生讨厌,仗着学识如此傲气戏弄人。”
月光下,青石板小道上,主仆二人各有所思间,临近醉翁亭。
“小姐。”
“嗯?”苏裹儿抬头。
彩绶食指点着下唇,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欧阳公子是真的内急,喝多了酒,想找茅厕,所以脚步匆匆的路过,没第一时间进亭子,然后再回来时,你就已经拉不下脸,提前跑了,他想下棋也没机会下啊。”
“你还小,不懂。”
苏裹儿轻轻摇头,没去瞧面前这笨丫鬟。
这是聪明人间的较量,哪里有这么简单。
苏裹儿低头思索间,彩绶率先小跑进醉翁亭里,似是发觉了什么,她眼睛一亮。
“小姐小姐,你快看,这回不是一个字了,欧阳公子好像回了不少字,咦,这诗……”
彩绶小手指着另一根题字的柱子,回过头,朝苏裹儿蹦跳出声。
“真的?”
苏裹儿松了一口气。
幸好欧阳良翰不是不回诗,或者又回一个字。
否则这真就是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了。
苏裹儿刚进亭子,目光就被前方亭柱上的一行字迹吸引。
诗有两句。
她不禁凝眉轻念:
“汉皇重色思倾国,曾因酒醉鞭…名马?”
苏裹儿话语卡壳。
亭内的气氛一时间,有点死寂。
彩绶歪头,小脸满是迷惑道:“小姐,这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奴婢眼花看错了?”小丫头揉了揉眼。
苏裹儿啊了啊嘴。
其实很想说,读了几遍,她也没读明白,但是这话又不方便说出口,特别是在自家这个笨蛋贴身丫鬟面前。
可面前亭柱上的这一行诗,确实回的莫名其妙,前后不搭,连平仄韵律都出大问题。
不过旋即,苏裹儿轻“咦”一声。
柱上的两句诗,字迹不同。
前半句,是她所熟悉的欧阳良翰的字迹,而后半句,是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字迹,写的笔画有点歪歪扭扭,没有前者清逸好看,一看就是外行。
所以说,并不是不搭,而是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分别写的,自然不怎么搭。
苏裹儿稍松口气,旋即,径直忽视了下面那句“曾因酒醉鞭名马”。
什么乱七八糟?好像此人写的时候还笔误了,模糊能辨认出,在其第一遍写时,此句最下方是“美人”二字,后被墨团划掉,旁边纠正为“名马”二字。
曾因酒醉鞭美人对吧?什么歪诗?那捕快跟班写的?真是不学无术。
她摇头漠视,额上的火红梅花图案随着眉心一起聚拢,像是一朵灿烂寒梅收拢花瓣含苞待放。
苏裹儿凝视亭柱最上方,字迹令她很是熟悉的那一排字:“汉皇重色思倾国……”
彩绶左瞧瞧,右瞧瞧,脸色不爽甩回小脑袋:“小姐,这两句诗哪跟哪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奴婢都看出来不通顺……”
苏裹儿没说话,保持抬头姿势,张望了一会儿,良久,她脸色转为肃穆,点点头:
“欧阳良翰这句……有点深奥,你不懂很正常。”
“……”彩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