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斩首,
留全尸。
心中斩断犹豫,彻底决断,阿洁浑身放松下来,怀抱着的缠布宝剑也愈发松散。
他朝正在走来的欧阳戎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待招呼回应一般,等待欧阳戎送上门来。
终于,
欧阳戎进入了三步以内,这是最佳出剑的距离。
不过略微奇怪的是,阿洁发现欧阳戎的脚步轻轻左拐,绕开了石桌,似乎是……认出了他怀里抱着的是剑,所以意识到了危险要跑路?
可惜,迟了。
浑身肌肉松弛的阿洁面色无比平静,他轻松抬起手来,拔…
一霎那间,这位独臂剑客眼底忽爆射出一抹惊惧错愕之色,就宛若平湖起惊雷一般,掀起一阵又一阵滔天骇浪。
他原本放松状态的全身肌肉,骤然间紧绷起来。
就像一把满弦上箭、充满张力的弯曲劲弓,下一秒箭杆就要离弦跑路。
没错,是跑路,奋不顾身的跑路!
可阿洁纵使心中如海啸般惊骇,现实中的身体却是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气机被他人近身锁定的他老老实实端坐在石凳上,面色与身体都宛若新凿出的大理石雕像般,鲜活又僵硬。
阿洁眼睁睁看着欧阳戎从他面前绕过,走向他侧后方极近的另一张石桌。
接近正午的温暖阳光下,欧阳戎停步桌前,展颜一笑,朗声问道:
“好久不见,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只见这张石桌前,正有一位穿青白素裙、骨相纤瘦的少女独坐桌边。
她有一双宛若秋水涧溪般的眼眸,此刻长翘的睫毛颤眨了下,微微歪头,似是发呆,没有回话。
也……说不出话。
纤瘦少女放在石桌上的右手,缺一根小指。
欧阳戎到来后,她原本扶桌子的微曲四指,往素白袖子里缩了缩,似是想藏起。
原来欧阳戎刚刚进院子后,并没有第一眼认出只在昏暗小巷有过一面之缘的断臂青年阿洁。
而是认出了另一位悲田济养院的老熟人——曾在净土地宫相处过的断指哑女。
“对了,你……你有名字吗?”
石桌前,欧阳戎微微弯腰问询,旋即话语顿了顿,似乎是发现去问一个哑巴她的名字,有点过分了。
他歉意一笑,不由的直起腰板,四望左右观察,脸色好奇的嘀咕:
“唔,那个穿鹤氅裘的老道士呢,应该也在这里吧……”
面对欧阳戎的贴近搭话,纤瘦哑女低下脑袋,一时间,两手有些无处安放,从桌上收回,她两手低垂纤细身板的身侧。
似是有些内向拘紧。
另一张石桌子旁,趁这时机,阿洁终于敢动弹一点。
他缓缓转头,脸色僵硬的望向侧后方石桌旁的纤瘦哑女。
此女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出现,坐在他身后不远处。
而最令阿洁震愕惊怒的是,他在此之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作为一位曾隐隐触摸上品剑修门槛的剑客,周身十步之内,本就是令敌人头滚滚的绝对领域。
可此刻,有人不请自来的走进了他的绝对领域。
亦或者说,他现在是在纤瘦哑女的绝对领域里。
宛若登门拜访,却反客为主。
阿洁冷汗直冒。
他侧头后瞟的眼睛余光,清楚无误的瞧见。
这个纤瘦无比的断指少女,手上与身上没有藏剑,空无一物。
但跌落七品却同品几乎无敌的独臂剑客,悬停在半空中的手掌却颤颤巍巍。
丝毫不敢触摸怀中宝剑的铜色剑柄。
欧阳戎或许看不出来什么。
甚至是觉得面前这位纤瘦哑女在阳光下的侧面容颜十分清秀干净,令人舒服,属于那种第一眼不算太惊艳,但是却让男子越看越想看的柔弱耐看类型。
还令人升起强烈的保护欲,丝毫没有威胁与杀力。
然而在剑客阿洁眼里,这个小脸清秀无比的哑女简直宛若洪水猛兽。
她光是安静坐着,就是一柄当世最锋芒的剑。
世间没有任何剑鞘能够装住。
他的气机被其完完全全锁定了……
无论某位剑客此时此刻有多么震撼。
哑巴少女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瞧阿洁。
面对欧阳戎好奇打量的目光。
哑女深深低头,不敢看檀郎。
……
小师妹不是没怀疑……大伙别骂小师妹笨了,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