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糟了!”韩冰第一个大叫出声:“这东西居然一路跟到了这儿!”
曹云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之前不管怎样,幽魂闹得再厉害,也只是在魔渊附近,丘州境内,矮人族自然有对付它们的办法。可眼下若是这幽魂犯境丘州,可不知闹下多少后患!
郑乾和曹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只听夏至尚冷冷喝道:“我夏谷多少日的清宁,居然被你们几个毁于一旦!”
“老人家放心,吾辈…”
还未等曹云说完,却听夏至尚一声暴喝:“滚!”
“什么?”曹云对老人的措辞仿佛有些不敢置信。
“快滚!滚开此地!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一时间,一股莫名的霸气从老人身上倾泻而出!此时此刻,曹云和郑乾忽然感觉到,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位垂垂老去的老人,更不是在僻静山村劳苦耕作的老村长。
而是一位,孤世的王。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在这样的威严下抗拒;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在这样的老者面前不从!这便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一种俯仰天下,藐瞰众生的气宇。
不知怎的,曹云的话到嘴边,却只剩下简单的四个字:“前辈,珍重!”
说完,几人便一起离开了陈家宅,没有一个人回头。
走了不远,却听陈家宅中传出一声震天的狂啸:
“朕孤守绝境,只愿保吾之子民,岁月平安!吾境即是天下,吾心即是众生!犯天下者,诛而后快,夏之荣光,千秋万代,万古流芳!”
郑乾猛的站住了,仿佛此刻,在陈家宅院外,才突然间惊醒了一般。他大瞪着二目,回头盯着身后的屋宅,满脸的震惊。
“喂,你该不会现在才想到吧…”韩冰拍了拍郑乾的肩膀。
郑乾却似乎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他居然是…!!!”
“其实,他早就告诉咱了。”韩冰叹了口气:“…他叫自己夏至尚,其实是…”
“夏之殇…”郑乾缓缓接道。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身边曹云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吾境即是天下,吾心即是众生。呵呵,有点意思……”
......
后嬴,影晟元年十月,夏荣城外。
十月是燕州一年当中美好的季节。刚刚摆脱了夏日的酷暑,空气中酝酿着一丝沁人的甘凉。在这个时候,寒冬也似乎特地的放慢了脚步,仿佛是造物主对这一刻的秋高气爽,最后的留恋。
夏荣城郊外,走来了一位樵夫。
樵夫低着头,戴着斗笠,身后背着一小捆干柴,看起来是刚刚打下的。凉爽的秋风和林间低鸣的飞燕,都丝毫不能引起他的一丁点兴趣。他只是默默的走着,并偶尔用肩头搭着的手巾去擦擦额头上的细汗。
对面林间的小道上,烟尘滚滚,行来了一辆马车。马车本是一部驷乘,为了方便在林间赶路,车夫好像特地只留下了中间的两匹服马,驾车的速度也并不是很快。
樵夫提了提背后的干柴,侧身让在道边。他本想等马车过去,却没成想赶路的车夫却一下将马勒住,将马车停在了他的身前。
“喂!这位大哥,敢问这“断头林”,可在附近?”
听车夫的声音,居然略带童音,樵夫不禁一愣。他抬头望去,却发现赶车的“车夫”居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长的很清秀,稚气的面容之中却带着一丝傲气,英气逼人。樵夫略微迟疑,却也不敢怠慢,拱了拱手朝自己身后的方向点指道:“这位公子,断头林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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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车夫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道别,而是在车上继续问道:“哎?我自幼生长在燕州,却从未听说过此林,不知是何缘故?”
樵夫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公子有所不知,这里之前本是寻常树林,与他处并无任何分别。可就在今年春天,有人发现,这里的林树都好像在同一天,被什么人齐刷刷砍掉了一样,于是才被称作“断头林”。这名字也是刚刚被传开,难怪公子不知。”
听了樵夫的解释,少年车夫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也不再多问。道谢之后继续赶着车驾继续向前行去。
可樵夫却没有马上离开,他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略微有些发愣。
......
走了没多久,少年车夫便再次停下了车驾,向车内朗声喊道:“钟叔,我们到了。看上去,这里便是了。”
不一会儿,车后的帘门一挑,在少年车夫的搀扶下,走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六十多岁的年纪,颌下一缕银白色闪亮的胡须。
没有人想得到,燕州的首席大长老钟萧钟叶秋,居然孤身一人来到了这夏荣城外的荒郊野外。
半年多的时间,钟萧仿佛一下老了许多。不算寒冷的天气,他的身上却裹着厚厚的裘衣,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下了车,深吸了一口野外清新的空气,朝四下望去。
这是密林深处,一片罕有人至的所在。而令人称奇的是,那本该郁郁葱葱的树林,却只剩下了现在一个又一个低矮的木桩。樵夫说的没错,这些树木仿佛是被人在某一天同时砍去了一般,萧条中透着一丝不寻常的诡异。
此刻,日已西沉。斑驳的夕阳照在这片断头林中,显得有些出离的落寞。
“钟叔,你说这树林,到底是被谁人砍去的?”一旁的“少年车夫”左顾右盼,一副好奇的模样。
钟萧微微一笑,却反问道:“震儿,依你看来呢?”
原来,这赶车的少年,叫做震儿。
听了钟萧的发问,名唤“震儿”的少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脚踏在身侧的一个木桩之上,大声说道:“不管是谁砍去的,都是我们燕州的死敌!臭蜘蛛就是利用这里的残桩剩柴,火烧了我们夏荣城的粮仓!当年是震儿不在,若是震儿在此,必将那只臭蜘蛛杀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震儿的话慷慨激昂,却终究让钟萧暗自叹了口气。大长老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爱怜:“震儿勇气可嘉,若是我燕州壮士皆有此心,也何愁天下不平?不过…”说着,钟萧话锋一转:“尚武虽强,却须刚柔并进,自恃武勇必反被武伤。天下之事,更多的在谋,而不在一时逞快。震儿,你可记下了?”
听了钟萧的训教,震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站在一旁。
钟萧笑了笑继续问道:“好了震儿,现在告诉钟叔,你从这断头林中,看出了些什么?”
震儿撅了撅嘴,却也只得依着钟萧的吩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片树林。刚看了不久,便抬头道:“钟叔,若是给我一千军士,我也能在一天之内砍出这片树林。然后再连夜赶制成柴球,从山坡上点燃后推下,夜袭夏荣粮仓。这种雕虫小技,也不知那个黄葵为何就看不透!”
听到“黄葵”两个字,钟萧不禁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言。
“怎么了钟叔?难道震儿说的不对么?”见钟萧不说话,震儿追问道。
大长老叹了口气,却缓缓道:“你去将刚才那个樵夫找来。也许,他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