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如许只是一笑:“鞑子来便来罢,大不了一死尔!”
陈留似有话说,但考虑良久终未说话。而卢功义犹豫再三后,决定劝说一番:“都头,如若在下猜得没错,既然冲南有伏兵,那么,冲北岂会无鞑子?否则,设下伏兵没有道理。此南北一夹,我等又逃往何处?黑水冲,已成死地也,为匡复大宋计,都头可曾考虑暂且事身蒙元?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昔大唐初立,高祖向始毕可汗称臣纳贡,以太宗之英武神明,亦有渭水之盟。然数年之后,太宗便灭亡突厥,报此奇耻大辱,天威慑于诸蕃,狄夷皆尊太宗为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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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功义借古论今,将唐太宗屈尊于突厥之事影射今日之遭遇,意在向张靖指明第二条路--也就是暂时投降。
听到此话,张靖浑身一震,他双眼圆睁,直盯着卢功义:“休要痴心妄想!我等在泸州做下那般大事,再加之八年来在川地的所做所为,鞑子岂会轻易放过。再者,我等乃大宋四川制置使张珏大人亲卫,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自我之下,绝无一人可委身鞑子,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不念兄弟之情,此事绝不可再提第二回!”
卢功义脸色尴尬,张靖语气一缓:“汝是替张某考虑,我不怪汝!”
然后张靖看向谭如许、李终明、陈留,以不容否定的口吻道:“张某与众兄弟道个明白,今日鞑子来犯,为的是将我等赶尽杀绝,尔等断不可心存侥幸,唯有舍命搏杀,方有一线机会。”
就在这时,山北传来凄厉的哨音,一长五短,示意最危险的敌人出现了,离黑水冲不过五里。众人脸色一变:“这么快?!”
蒙古人作战,向来不是二楞子一般胡打乱冲,因黑水冲地势较高,马西巴雅尔为了减少士卒伤亡,其实早就在黑水冲之南布置了一支奇兵,围了个口袋阵,只要张靖等人朝南而逃,就会落入他的计画之中。
为了让这支“山匪”顺利的向南而逃,他刻意在北面摆出了兵强马壮的阵势来迷惑或者说吓阻张靖,以他的猜测,这些草贼看到大兵压境,恐怕隔着好几里路就会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
但是张靖是何许人,当年随制置使张珏征战川地,张珏兵败被俘后,他率残兵杀出乱军,后又占领一处堡砦自领一军,更后来在川地四处作案,如果只是一个莽汉,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他被外人称为“一只虎”,可不是徒有虚名。
只见他走出屋外,往北朝南各仔细分辨片刻,才若有所得的点点头,他不紧不慢的对着眼前差齐不齐的百余号士卒沉稳的道:“鞑子来了,意图南北夹击我军!”
这话一出,底下立即一片嘈杂,多是那些刚加入不久的新卒,而那些跟随张靖多年的老卒,则是一言不发,似乎漠不关心,而他们的表情恰恰也说明,这些老卒才是真正令敌胆寒的死士。
张靖哈哈一笑:“鞑子来便来罢,却能咋的?这些年,死在我等手里的鞑子不计可数,我张靖麾下,无贪生怕死之辈,鞑子人多亦能咋的,所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泸州府敢战之士,不出三百,其余皆乌合之众,以赵金叛贼的狗胆,断不敢精锐尽出,因此,就算鞑子能来一千,精锐能有一百已是赵金那厮极限,再加上南北分兵,我断言,北面精锐鞑子,不出五十!”
谭如许有些怀疑,拱手道:“都头,冲南是否真有伏兵,尚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