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红梅问,说话间,她袖中纤细五指一捻,数枚柳叶镖钳在手中。
剑客冷冷道:“向魔卑躬屈膝的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号。”
听到这里,恋红梅心下了然,然则却是无从解释,因为梅香坞供很多魔兵魔将娱乐是事实,有一众人族背叛者出入更是事实。
是故于外界不知情者而言,梅香坞岂非也同样背叛了人族。
而在胜邪封盾遭受灭顶之灾的当下,本就被修罗帝王视为灰色地带的梅香坞成为众矢之的不过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无从解释,更是无暇解释,心知此地战火将燃的女子当机立断:
“红梅齐绽!”
如花娇艳的面容冷色层染,连带女子身上就似有了矫健、精明,宛如豹子般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爆发力。
她扬手激发数道寒芒,破空锐急。
暗器在烛影照耀下,恍若朵朵梅花在雪中自由地绽放,寒梅吐艳不染杀意,意在制敌为先。
话音落,剑客挽指轻挑,牵动怀中麻锋落掌,卷动风势吸纳夜里天地寒气,霜露凝结蔚为奇观。
墨改·残雪封桥
最致命的杀气应和散入风中的梅香,浓烈弥漫,瞬间引爆,剑客气注麻锋,式夹残影任清狂,布剑当空逆斩,扫落寒梅直逼女子。
心存顾忌招敛三分怎知反惹险关当面,恋红梅虽是豁力一阻,仍是不免负伤败退,口角呕红。
“唔!”自伤处涌出的鲜血,是比梅更艳的赤红。
“死来吧!”
一招败敌,剑客决意趁胜追击,彻底完纳对方性命,布剑一拭气芒横空。
就在此刻,天际一道掌气盖落,硬生生挡下剑客脚步。
随后一道白衣胜雪的飘然身影恍惚闪过,带走恋红梅,消失无踪。
貌似心下一惊,剑客回锋守身撼破掌气,呕红急喝倒退数步,身形巧妙让位转移,宛若不经意般地让出生路。
旁人看来应招仓促阻之不能的他只好无奈坐视二人离开。
‘古岳剑法么?’
暗处,冷眼注视激烈战况的百里潇湘脑中别有所思。
‘或者我该称呼它古岳剑法·改?’
小主,
鲜有人知,断殁形所扮檐前负笈曾奉命往古岳峰一游,作为专业的情报人员,到达陌生地点的他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收集情报。
因此断殁形对古岳派上下弟子名单可谓烂熟于心,毫不夸张的说,檐前负笈较李沉渊还来得熟悉门中弟子。
偏生,百里潇湘对眼前之人全无印象,或者该说古岳派对此人全无记载。
但这般的能为显然不该默默无闻。
剑鞘轻点地面,思及似曾相识的招式与另一道同样名不见经传的身影,百里潇湘心下有数:
‘六阳君么?’
能抓准这个时间点侵门踏户来到梅香坞,更是全然不顾此地魔军直逼恋红梅,未免太过巧合。
巧合到不禁令人怀疑剑客是否事先知晓还珠楼动向?
但缺少证据的怀疑终归只能停在思考层面,直到另一名俏如来出现,这才彻底坐实断殁形之猜测——
冷梅病子果为外人安插。
观察至此,刻意透露消息虽说收获不小,但旋即又是疑惑平添在心,百里潇湘不禁想道:
“一唱一和骗过恋红梅,如此手笔,他们又希望从老板娘那里得到什么呢?”慎重思考双簧背后用意,百里潇湘足履无声悄然离开,身形疾走如风,追踪俏如来而去。
而配合完成欺瞒工作的六阳君此刻一扬掌中布剑,冷飒杀意错锋贯千影。
剑气当空瀚如流星,天辰主万物,众星环而拱。
墨改·飞星穿月
仿若天辰星降般的迅疾剑芒恰恰落往虚实空间交集的最薄弱处,一点突破助力内中遭困魔者突围。
迷阵遭破,内外同有感应。
戏台上的轩辕幺九也是在此刻被一众黑瞳围上。
黑瞳首领尚且不欲修罗帝国轻易倒台,因此为保证正邪双方势均力敌的形式对比出手不过必然举动,更遑论还有名义领导所下命令在前。
至于派出影形救走恋红梅的行为,只因还有情报须得套取。
黑水城
作为引爆梅香坞人魔冲突的主谋,更推波助澜借机钓出楼内暗子的皇甫霜刃此刻倒是不染半点风尘。
至少当梁皇无忌寻来的时候,道者所见是这样一幅景象——
花荫当中,术者倚树而坐,面色平静,一口造型简约朴实藏华,剑格如棱微突,中央嵌有盈润红玉的漆黑名锋立在身侧。
风过叶动,熹微光影投落隐见七彩折射,那是一团水波化为的小手缓缓托起一个酒坛,在替树下调息养元的皇甫霜刃斟酒。
暖心一幕入眼,梁皇无忌淡笑再走数步,谁知就在道者靠近刹那,百代昆吾铮然出鞘三寸。
如渊暗黑霎时涌溅银锋雪刃,剑锷掀动如烟微尘反射霞光,每一点微尘即是一道剑锋,银瓶乍破水浆迸,万点金星一朝爆开,袭向梁皇无忌。
名剑有灵,倘若联系此前其险险遭熔的际遇,想来不难理解百代昆吾此刻愤愤情绪。
黑水城·破窑
高耸铸炉当中火光炽烈,远远望去,竟是比阳光还要炎热数分。
只见废苍生舞动铁锤,宛若宣泄般重重敲在身前铁胎之上,直令旁观的风间始胆战心惊。
欲破魔之甲遂向铸手求助,这点令人欣赏,但带着锋海作品来到并表示其可作为参考方向的举动就令人万分不满了。
这确定不是来砸招牌的吗?
联系前日所见,个性变扭如铸者心下倍感不爽同时,手中动作不停,伴着沉沉敲击声挥汗如雨。
“先生?”
关切出声者是眼见锈剑夜以继日赶工实验的风间始。
小心翼翼的关怀语句并不能挽回痴迷忘我的名世铸手,能换来的只有冷漠吩咐言辞:
“别吵,再搬,搬更多更多的矿石,更多更多的煤炭。”
“啊?”
闻言,风间始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感到一把眼刀飞来,当即唯诺应是。
“是!”
生怕下一刻会被铁锤教育的青年马不停蹄落荒而逃,留下废苍生独自一人在破窑当中。
他望着炉中不属于人族的奇异之火,喃喃自语道:
“魔之甲,王骨……废字流两千年的目标……最好的试验品就在眼前,这是最好的机会。”
随即,打铁熔铸之声复起,回荡不绝——
“铿!铿!铿!铿……”
直到,离开鳞族客居黑水城的剑无极为屡遭剥削劳动力的小弟抱不平找上门来:
“喂!老仔啊,这边好歹是天才剑者的亲小弟,不是给你呼来喝去的学徒。”
打铁声倏然一停,周遭风向一变。
连带丕变的还有被连拉带拽过来的风间始之脸色。
随后只听得诗号响起——“名锋自恨不成材,可笑龙渊浊世开,百炼千锤终朽败,苍生几度作鸿哀。”
此时那块铁胚打得渐渐冷却,锈剑又将它钳到炉中去烧,可是他心不在焉,送进炉的竟是右手的一柄大铁锤,却不是那块铁胚。
然而废苍生倒是全无补救打算,一双蓝眼只是望着赤红的炉火沉思。
反观剑者方面,缓声吟诵的诗号给人以熟悉之感,那是在不悔峰进修时照三餐挨打的熟悉感。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使剑无极不禁冷汗涔流,看得一旁同被拉来撑场面的雪山银燕不仅迷糊出声:
“你怎样了,剑无极?”金光首智显然对将来恐怖局面一无所知。
再来,就听得被打断思路的锈剑语调沉冷:“你们让我不耐,更让我疯狂。”话音落,废苍生随手就是一杆烧红铁锤掷出,攻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