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蓝锦缎的神蛊温皇,斜靠躺椅,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魏晋气度。
面容俊雅风流,眉眼细长斜挑,手中羽扇轻摇,掩去一双果决睿智的眼。眉心一点朱砂素纹,愈衬蛊峰之主正邪难辨。
“吾这深山僻岭,幸得苗疆名医来到,真乃蓬荜生辉。”双目神色朦胧,教人看不真切,轻慢语调反显心思稳重。
风铃脆响一瞬,神蛊温皇已然起身,羽扇虚抬,接引来客:“请入座。”
主客依次落座后,荻花题叶谦道:“俗名何足挂齿,与温皇先生相较,在下医术恍若萤火,怎敢同皓月相较。在下此来,正是有疑待解。”
“哈!”神蛊温皇浅笑一声,仿佛对入耳虚名不置可否,反倒是眼前男子口中难题更为勾人,“哦,连医中天子都感到棘手,想必此毒定然非凡。”
来神蛊峰的原因,决不出蛊与毒。
“呵。”荻花题叶微微摇头,无奈道,“此法的确超出吾之能为,还望温皇不吝赐教。”言罢,化出一方玉匣,示意对方观视。
“嗯~?”眉眼半垂,神蛊温皇羽扇倏动,揭盖一览内中真容。丝缕白雾消散,但见珍贵药材静卧其间。
“以冰牙雪蝉载蛊,光就寄体而言,”修长五指流利点拨,分神关注随身蛊毒细微变化,神蛊温皇脑思清晰,一瞬便明个中妙用,“此方堪值千金。”
至于蝉身藏蛊出处——翳流黑派,借具备吸纳化消毒质特性的冰牙雪蝉为样本,借尸蛊变种取缔染毒器官,成就接续经脉腑脏之功。
“千雪此番人情却是欠大了。”前言不搭后语,同为苗疆三杰,神蛊温皇自然也受邀诊治过北竞王,对这位闲散王爷的身体状况了然于胸。
不过倘若要说能以此蛊疗愈竞日孤鸣“体虚”症状,神蛊温皇并不看好,毕竟今日康健,也许他日又是另一条筋脉受挫。
以男子于医术上的造诣,不该看不出苗疆国手病症来历。
“不过,”灵思稍转,觑破个中关窍,神蛊温皇羽扇掩胸,语若细丝,流露三分讶异,“在温皇看来,此物,原本该是用作导引伤气之用。”
“瞒者瞒不识,温皇眼光当真犀利,”闻言,荻花题叶由衷赞叹,进而解释道。
“不错,此物原本乃是为吾一受邪气缠身的友人所备,可惜后来友人踏入江湖后,音信全无,遂不了了之。入府之后,考虑到王爷身体状况,吾对之稍作改良,方成如今姿态。”
“哦~?”蓝羽轻摆,神蛊温皇细长的剑眉,微微动了一下,凝声问道,“不知是怎样的邪气?”
知其源头,或可用作其后改进参考。荻花题叶略作沉吟,开口道:“是沧海桑田,王朝几度更迭所积怨气。”
“唉!”神蛊温皇低叹一声,宛若哀悼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岁月变迁最是无奈,一步江湖无尽期,旅人漂泊半生,终究逃不开归尘的命运啊!”
微妙察觉面前智者弦外之音,前半句交代积怨深重难返,后半句看似是久经风霜之喟叹,实则巧妙点读“漂泊”二字。
漂泊无依的旅人,暗示背井离乡的道域来客之身份。
荻花题叶并不意外自己外来人身份被看破,毕竟医天子声名鹊起的时机太过巧合,恰恰是不知来历的风月二者在苗疆刀剑两界叱咤风云之际。
恐怕不少有心人对风中捉刀,无情葬月的师承心怀好奇,可惜大部分都失败了。
然而男子从未怀疑过神蛊温皇话中之意是否有试探成分存在,毕竟,就像前世剧中,从未有人质疑过还珠楼的情报网一般。
‘异乡之人么?’心思百转一瞬,荻花题叶已然透彻个中讯息。
无情葬月遭受围杀非是单纯苗人排外心作祟,恐怕还有黑手在幕后推波助澜,至于其身份,考虑到剑者出身,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