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卿往前走了两步,凝视着陆继廉:“这个孩子,陆大人不能带走。”
陆继廉皱眉,眼底雾色深了几分。
叶宛卿与他对视:“凌凤年,你不能带走。”
她刻意咬重“凌”字,意在提醒陆继廉,这一世的凤年,是属于他生母的。
陆继廉神色晦暗:“你以为,把他留在这里,会比在陆家活得更好么?”
“陆大人觉得,他在凌家会过得开心么?”叶宛卿丝毫不退让。
前世,两个亲生儿子都如陆继廉所愿,先后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担任要职。
而陆凤年这个养子,在国子学念了几年书后,便外出游历多年。
比起朝堂的尔虞我诈和京中世家大族之间的虚与委蛇,他更喜欢与心醇气和的平民百姓交好。
陆继廉曾与他彻夜长谈过。
叶宛卿并不知晓两人说了什么,只是没过多久,凤年便离京游历了。
自那之后,他很少归家。
日常书信,也只是问安。
适逢年节,凤年若人不在京中,便会提前让人送些节礼回陆家,人情练达,受人夸赞。
旁人提起他,也只是遗憾他未入仕。
故而,陆继廉再未管束过他。
……
陆继廉看了眼摇篮里睡得正沉的婴孩。
他无法将那个小婴儿与前世的陆凤年联系起来。
甚至,看着那孩子,他除了想带走他以外,并未生出别的强烈情感来。
他担着一个“父亲”的名头,却未曾给予陆凤年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
他们两人之间的单薄关系,与其说是父子,实则更像是同宿在一个屋檐下的门客。
他当然知道,前世的叶宛卿很喜欢那个孩子。
不,她喜欢她的每一个孩子。
是他,亲手将她喜欢的孩子们一个个从身边带走,培育成他和陆家需要的模样……
是他亲手摧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羁绊。
所以,这个叫凤年的孩子,他更要带走!
陆继廉身形动了动,头顶的桂花树枝跟着乱颤,扬落金灿灿的桂花雨。
桂花雨里,他眸色冰凉:“翰林院已向皇上递过折子,凌桓的遗孀与遗孤,将由翰林院扶养,皇上同意了。